半上午,駱寧正在安排差事。
前些日子接到了不請柬。有些婚喪嫁娶,都要據石媽媽提供的賬簿送禮。
送禮關乎,不能隨便給底下人去辦,駱寧得做到心中有數。
正拿著請帖一一安排,蕭懷灃突然穿著朝服踏正院,把和院子里其他人嚇一跳。
除了昨晚就知曉王爺回府的石媽媽。
“王爺何時回來的?”駱寧問。
蕭懷灃端詳。
面頰白、紅盈,看不出中毒后的病態——雖然陶伯昨晚就這樣描述給他聽的,他也見到了住到王府外院的太醫,說王妃并無大礙,他到底親眼瞧見了才放心。
他迫不及待想親自看一眼,卻又無面目見:裴妤是他皇兄安排給他的側妃。
蕭家兄弟鬩墻,駱寧跟著了無妄之災。
遭的磨難,全是因為他。
王爺自好勝,理虧時候極。故而他先置了裴妤、打了裴妤的爹,剝了他的服,才有點底氣來見他的王妃。
“昨夜回來的。有些事,回來遲了,怕打攪你睡覺,沒過來。”蕭懷灃坐下。
駱寧把回話的下人遣出去,又喊秋蘭倒茶。
夫妻倆換到里臥臨窗大炕上說話。
“……王爺,裴妤的事,您已經聽說了吧?”駱寧問。
蕭懷灃:“還沒有到京城就接到了報。”
果然消息靈通。
“你覺如何,余毒可清了?”他問駱寧。
眉目冷,說話時候面無表,看不出他心。
駱寧莫名有些張。
執行的,是太后的“命令”,把側妃的陪房們都趕出去,而不是王爺之令。
王爺一直“打殺干凈”,直接斬草除,別搞什麼“廢其雙臂”這一套。
“沒有中太深的毒,我心里有數,只是沾了點,太醫號個脈而已。”駱寧說。
簡單說了自己的安排。
知曉太后會明白用意。
裴妤真正的依傍是替指婚的皇帝。除非皇帝下令,要不然此事就辦不周全。
“……母后一向睿智。當時蹲下來,就知曉我裝暈。半真半假地失態,皇嫂只顧看母后,沒心思鉆營我,才沒有識破我的偽裝。”駱寧說。
說罷,看一眼蕭懷灃。
蕭懷灃眼眸黢黑,深邃不見底,看不出他緒。
駱寧又說:“我早已無礙了。”
“馬錢子的毒很烈,劑量也會侵心脈,你可知曉?”他問。
駱寧當然知道。
中毒后,呼吸不暢、神萎靡,瞧著像是舊疾復發,昏昏沉沉,被反鎖在院子里無力掙扎。
所以,前世那把火燒起來時,無可逃。
裴妤用這招,駱寧重生后第一次覺到心悸。
是害怕的。
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才把這些懼意一腦兒在心底。
“王爺,往后我會更謹慎。”駱寧說。
蕭懷灃:“阿寧,本王是否待你太過于嚴厲?”
“王爺待我極好。”
“那怎為了宅這些小事,連毒都敢試?命才是最要的,你可知曉?”他又問。
“是。”
丫鬟捧茶,他端起來喝了一口。
“事辦得不錯,記你一件大功。”蕭懷灃沒有繼續指責什麼,而是問,“想要什麼獎賞?”
駱寧想起他上次陶伯拿給的銀票,就說:“王爺已經賞了很多。”
“你還想要什麼?”
駱寧似乎沒什麼想要的。
對京城的生活,是一種“盡職盡責”的態度,沒有太多的盼。
可對韶很有向往。
修什麼樣子府邸,已經在腦海里勾勒多時;家里用怎樣的下人,如何布置前后院;結怎樣朋友,舉辦哪些宴會等。
夜深人靜時,這些幻想會支撐,神飽滿、不懼兇險。
要是沒有蕭懷灃,自己大概很難實現這個愿。
救太后的恩,也是一種機遇,天家已經賞了侯府。駱寧再無資格要個郡主封號。
除了前途,駱寧只想要錢了。然而以“雍王妃”份得到的銀票,又不能帶走。
唯一希蕭懷灃給的,就是“韶郡主”,有封地與俸祿,同郡王。
駱寧又不好時刻把這話掛在上提。大婚之初提了一次,蕭懷灃也答應了。
比如說在軍營,一個副將不能在每場戰役前跟元帥說,“等勝利了給我封將軍”云云。
“……可想出去散散心?”
他見駱寧半晌答不上來,主問了。
駱寧今年尚未踏青。
春極好,因待嫁、出嫁等諸事,竟是沒有去城郊看過春景,白白辜負了好時。
“去哪里?”笑問。
“去圍獵,再去桃園摘桃子吃。在山莊住一夜。”蕭懷灃道。
駱寧:“就咱們倆?”
蕭懷灃:“……你想上誰?”
“兩個人外出,似乎有點無趣。”駱寧道,“上三哥和表弟,還把我弟弟、周淮以及阿瀾也帶上?”
說罷,試探著看蕭懷灃神。
見他微微蹙眉,駱寧立馬又說,“實在不行的話,就只三哥跟表弟?”
還想說,要不把的三個丫鬟也帶著。
裴妤下毒一事,宅人心惶惶,們也替駱寧擔心了。
可蕭懷灃不是很滿意,駱寧把丫鬟們自省了,連帶著崔正瀾也不敢帶了。
然而峰回路轉,蕭懷灃說:“是你散散心,以你為先。把這些人都上。”
駱寧:“……”
笑了起來。
宅如今格局全變。不過為了王妃與側妃們進府,石媽媽從去年開始就買了一批下人,不至于側妃們的陪房被趕走就捉襟見肘。
嚴苛考驗、調教,如今一個個極有規矩,分派到了各。
家務事,不需要王爺一點心。
蕭懷灃回來,駱寧把剩下的事給尹嬤嬤,由調度。
中午,夫妻倆一起用膳,午后小憩。
蕭懷灃似乎沒睡,駱寧睜開眼的時候,他竟在看。
駱寧還以為自己起晚了。
起來洗漱,簡單理了理頭發,駱寧和他一起喝茶。
單說話有點枯燥,駱寧提出下圍棋,打發時間。
執白,幾次險些落了下風,就趁他不備,打算作弊換棋子,被他逮了個正著。
“你這手臭棋,竟還想舞弊?”他似難以置信,手就在額頭敲了一下。
手不重。
不過駱寧有點意外,沒想到他會有如此舉止。
笑著賠罪:“我下得不太好。”
“你提下棋的,本王還以為你棋藝過關。”蕭懷灃有點無奈。
說“不好”,有些替自己挽尊,其實下得一團糟。不過,蕭懷灃那麼毒的人,這次沒有奚落。
只是很公正說“不過關”。
駱寧如實說:“我以為王爺也跟我差不多……”
他在邊疆七年,說他書畫皆好,駱寧覺得已經了不得了,誰曾想居然棋藝也了得。
蕭懷灃:“你簡直小瞧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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