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貴妃怔住了，含淚看著顧承沐。

半晌，雙抖著道，“虧欠你們的，我會用下半生來彌補贖罪，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

言畢，臉上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顧承沐雙眸深邃，看著流淚的母妃，聽著質問自己。

“是不是我無論怎麼做，我們母子都回不到從前了。”

其實答案是什麼，兩人心里都清楚。

顧承沐不想說，畢竟真話傷人。

他斟酌了片刻，沉聲開口。

“不是兒子容不下您，而是您當年混淆皇室統之事，我要給眾人一個代，以免他們日后拿此事出來詬病。”

沈貴妃聽聞是這個理由，憤懣道，“我沒有錯！”

“顧璟暉那個王八蛋，毀了我和霍驍一生的幸福，他現在死了，我只恨沒能將他千刀萬剮！”

“若不是我想讓你坐上皇位，我早就與他同歸于盡了，他本活不到現在！”

突然，沈貴妃冷冷一笑。

“為保萬無一失，我早就跟皇后給顧璟暉下了藥，就算沒有今日之事，那個王八蛋也活不過明年端午。”

顧承沐眉心微微蹙，“母妃，現在坐在龍椅上的人是憐憐，兒子必須要為著想。”

“若是有朝臣將此事拎出來詬病，要如何待你。”

沈貴妃聞言，愧地低下了頭，聽著顧承沐繼續道。

“放任不管。”顧承沐指了指自己，“畢竟有一樁丑事在這里。”

“若是置你，可您又是我的生母，你要讓如何是好？”

“許清婉死后，憐憐沒在兒子面前提過你一個字，就是不想讓我在中間難做。”

“不計較，不代表我不知道心里的委屈。”

沈貴妃聽到這里，頭更低了，抱著芝芝默默掉眼淚。

破鏡難重圓，他們母子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哽咽道，“別說了，我已經知道錯了。”

芝芝見抱自己的人哭了，出小手笨拙地幫眼淚，大眼睛無措地看著。

沈貴妃見芝芝如此懂事，心中五味雜陳，一時哭得更厲害了。

顧承沐給沈貴妃遞了帕子，順便將芝芝抱了過來。

待沈貴妃緒稍微平復了一些，顧承沐道，“母妃，霍將軍不日就會調職去大同做三軍總督，您也去大同吧。”

“你們耽誤了這麼多年，不應該再蹉跎了。”

沈貴妃一怔，緩緩抬起頭。

此去經年，早已是人非，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沈語了。

沈貴妃毫不猶豫道，“我不去，我配不上他！”

顧承沐微嘆一聲，“若是霍將軍不愿意，兒子不會如此安排，您……好好想想吧。”

沈貴妃聞言又是一怔，哭著通紅的雙眼，泛著淚看著前方。

*

臘月初八，宜祭祀、祈福，辭舊迎新。

楚云汐在今日正式舉行登基大典，改年號為【景和】。

晨曦初照，楚云汐穿明黃龍紋冕服，頭戴九龍金冠，踏過織金朱紅地毯，緩步邁上升龍階。

織金云頭履踏在龍上，繡著金龍的擺掠過每一片逆鱗。

這些本該只有男人才能踐踏的龍紋，此刻臣服于子的步履之下。

顧承沐一朱紅蟒袍，頭戴金冠，腰懸佩劍，以一位守護者的姿態，跟隨楚云汐踏上升龍階。

三千衛軍玄甲森然，刀戟如林，卻在帝站在太和殿門前轉的一瞬，齊齊低首。

禮高唱一聲，“跪！”

文武百伏跪如，一時玄朱紫綠袍鋪展如虹，高呼萬歲之聲，響徹云霄。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沉寂之后，帝清冽的聲音穿云霄。

“朕今日登基，首詔有三。”

“其一，廢《誡》，立《齊民律》，凡子年滿十四，可自立門戶，若是宗親有奪財，吃絕戶者，斬立決。”

“其二，設學，醫院，凡五品以上員之，皆可經考試朝為，不分嫡庶。”

“其三，即日起，子婚姻自由，可自行和離，凡妻、溺、錮婦者，按謀逆罪論，誅夫家九族。”

聽到此，下方有幾名臣子心中震，這也太霸道了……

一抬頭，卻見帝金冠下的眸如刀，正冷冷盯著他們。

“朕的朝堂，日后只留心中清正之人！”

最后一句落下，連風都凝滯了。

短暫的寂靜之后，是朝臣排山倒海，高呼萬歲之聲。

楚云汐抬眼看著朗日乾坤，心澎湃。

不僅如此，還有很多事要做，子不可以學醫，仕，還可以經商。

要讓大晉的萬千子，不再被困于閨閣之中。

讓那些被誡和世俗束的腰肢，一寸寸直。

天下人會親眼見證，子不是弱的菟花，只能依附男人而活。

這世間的藩籬，從來就不該為子而設，們自會闖出一番天地！

*

繼朝堂大刀闊斧改革后，楚云汐又為幾位早年間，因政治斗爭，遭遇牢獄之災的朝臣平反。

這其中包括阮瀅瀅的祖父，阮家一夜之間，從一介罪臣又恢復到了鐘鳴鼎食之家。

阮家人分離多年，終于在景和元年這個春節，全家團聚。

然而阮瀅瀅的笑臉之中，卻多了一抹淡淡的愁緒。

阮夫人嘆了口氣道，“原本懷安的婚事早就定下了，因為之前那場禍事也黃了，現在那家兒，連孩子都有了。”

阮夫人口中的“懷安”，是阮瀅瀅的兄長，那位家兒，指的是之前跟他定親之人。

“如今懷安已經二十有二，京中適齡子，要麼已有了婚約，要麼已嫁為人婦。”

阮夫人言又止，“將軍府不比從前了，懷安的婚事，怕是難了。”

將軍府現在雖是回來了，但沒了實權，也只是一副空架子而已。

阮懷安寬道，“母親不必擔心，新帝登基，三年恩科。”

“待兒子明年考中狀元，怕是說親的人要踏破門檻了。”

阮父阮文孝聞言點點頭，“我兒有志氣，大丈夫何患無妻。”

做父母的，總歸是心兒們的婚事，阮夫人擔心完兒子，又開始擔心兒了。

阮夫人看著出落得像朵花似的兒，“瀅瀅及笄了，也該說親了，不知道瀅瀅喜歡什麼樣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