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各人分了房舍去休息。
駱寧與蕭懷灃帶了家常裳,丫鬟秋華服侍更,蕭懷灃則自己換了。
秋華退出去,正房只余下駱寧和蕭懷灃時,駱寧略局促。他方才很生氣,只是被辰王打斷了。
蕭懷灃則想起上午在山林,徒手抓毒蛇那一幕,什麼氣都消了。
他急什麼?
他雖然從小好勝,格卻不算急躁。相反,他很多時候能靜下來蟄伏、謀算,穩扎穩打。
他要千秋偉業,就必須深謀遠慮。
在北疆,戰事頻發,任何一次的沖、急切,都可能落了下風。
可他在駱寧跟前,不止一次氣急敗壞;而駱寧,許是以為他脾氣暴躁,對此見怪不怪。
“……阿寧,咱們聊聊側妃之事。”蕭懷灃說。
駱寧穿著素中,散了頭發,本要上床的。聞言,要下來,蕭懷灃擺擺手:“帳說。”
他跟著上了床。
莊子上的床比較小,沒有圍屏,只簡單掛了幔帳。
駱寧盤坐在里側,帳幔還沒有放下,線明亮。青從肩頭傾瀉而下,墨而亮潤,襯托白紅。
姿容濃麗,一眼驚艷。
這蕭懷灃想起自己在壽宮初見。長纓大將軍奔向,十分反常,故而他視線落在上。
換做平時,出現在母后宮里的貴,他是懶得凝眸打量。
頭一回細細看年輕子,便覺生得好。
樸素衫、脂不施,也斂不住華。
和那時候相比,氣更好了,眼底那一抹化不開的憂郁也不見了,有些時候甚至調皮。
艷中,多了些可。
“不要安排側妃們的日子。們份特殊。門閥拖累太重,勢必要被鏟除。們沒資格永遠留在王府。
阿瀾本王自有安排,已經允諾了;另外兩個,只要不鬧騰,將來本王會替們謀個前途。
是愿意出家三年再回娘家,還是拿一筆銀子遠走他鄉,都隨們。”蕭懷灃說。
他上這麼說,心里卻不敢篤定。
姓鄭的太愚蠢、姓王的又太過于明,不是天真純善之輩。們在府里安心等幾年,們做不到。
一旦犯錯,就找機會除掉。
皇帝指側妃給雍王,本是不合禮數,擺明了要看雍王府的熱鬧;門閥趁機火上澆油,送來貴,在燒得滾開的油鍋地下添柴火,用意不明。
們,便是門閥與皇帝扎在蕭懷灃眼中的釘子。
眼中釘、中刺,不拔掉他豈能安臥?
要是門閥換幾個旁支的小庶,或者“義”,蕭懷灃都沒那麼生氣。他從不覺得王、鄭二無辜。
在整件事里,們并非沒得選。相反,們也有自己的貪念,是順水而下,特意跑到蕭懷灃跟前來惡心他的。
蕭懷灃覺得,駱寧可能沒想那麼深遠,竟還替們考慮,以為們可以安分守己做好側妃,他有點難。
那些人,也糊弄他的王妃,更可恨了。
“……院的事,你多留個心眼。花園里盤踞兩條蛇,你行走小心些。”蕭懷灃說。
他把他的態度,直截了當說明白了。
“王爺,我都記住了。”駱寧眸靜,認真點點頭。
這麼一點頭的模樣,莫名很乖。
蕭懷灃很想的臉,以及的青。
他忍住了,繼續道:“若兩位側妃不滿,就請家法。”
想到們的院子距離正院很近,駱寧要時刻和們在一起,他略不安。
上次裴妤就給駱寧下毒。
駱寧運氣稍微差點,這會兒可能躺臥在宅養病,甚至可能死了。
“……現在天氣還好,咱們住正院;等熱的時候,你同本王搬到臨華院去。
臨華院很涼爽,四大銅柱都可放冰,盛夏宛如仲春,比正院還舒服。”蕭懷灃說。
“好。”駱寧笑了笑,回答他。
蕭懷灃堵在心口那一團怒氣,瞬間散得一干二凈。
“歇會兒吧。下午帶你去捕魚。”蕭懷灃說。
駱寧:“自己捕?”
“莊子上有個小池塘,我方才瞧見了。”他道。
駱寧:“這倒是很有趣。”
蕭懷灃是專門帶出來散散心的,自然要有趣。
駱寧都快睡著了,蕭懷灃還叮囑:“下次遇到危險,你出聲提醒本王即可,不要親自涉險。”
那條通碧綠的小蛇,再次在蕭懷灃的腦海里。
蛇是極其靈活的,駱寧竟敢手抓。
“是,王爺。”駱寧迷糊應著,“睡吧。”
翻了個,背對著他。
莊子上的幔帳輕薄,不像王府那麼厚實沉重,故而線還算亮,他可清晰瞧見。
子段,玲瓏有致。
蕭懷灃忍了又忍,見駱寧呼吸均勻,他悄悄起下床了。
駱寧小憩片刻,醒過來聽到院中兵相接之聲。
喊了秋華進來服侍更,又問:“外頭誰在過招?”
“是王爺和崔側妃。”秋華說。
駱寧:“……誰贏了?”
“當然是王爺。”秋華說。
——都多余問。
駱寧更,簡單梳了頭、漱口凈面,這才走出來,立在屋檐下。
崔正瀾已經退下來了。三局三敗,還是王爺定不的況下,輸得很慘烈。
臉有點白。
現在對戰的是蕭懷灃和崔正卿。
藺昭也在旁邊看。
駱寧走過去,瞧見崔正卿的長槍耍得有模有樣,很是意外。對藺昭說:“沒想到崔公子的槍法也不錯。”
“聽說,他跟王爺打小一起習武的。”藺昭說。
崔正卿堅持了三個回合,這才落敗。
他沒有他妹妹那麼好勝,敗了也笑盈盈的。
駱寧的弟弟駱宥實在忍不住了,朝雍王拱手:“王爺,我也想領教。”
“去選一槍。”
駱宥選了一和蕭懷灃手里一樣重的。
駱寧聽說弟弟最近把槍法撿了起來,練得很刻苦,也想看看效。
令人驚訝的是,他竟耍得不錯,能接得住王爺的招。只是年人還單薄,駱寧都明顯看得出蕭懷灃相讓。
對戰結束,蕭懷灃點評:“武藝有進益,只是力氣太小。繼續練。”
駱宥面平靜一點頭,說多謝王爺,眼睛里的神采卻藏不住。
駱寧見他在雍王面前裝老,忍不住笑容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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