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亭瞳角微僵，但那僵也是轉瞬即逝，“多謝圣上恤。”

程崢覺得心寒，他發覺自己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皇后。這些年閉門不出，但卻可以知道程崢腕上的珠串是避子珠，那麼悄無聲息地就將其調了包，幾個月前的溫小意本都是假的。

他攥了攥拳，深深了眼姜亭瞳，“前朝公務繁忙，朕不久留，皇后……好自為之吧。”

姜亭瞳微微福，目恭送他離開。

圣駕起駕后，扶著小腹形一晃，額角滲出細汗。宮立即扶坐下，吩咐一旁的年輕婢子，“去請廖太醫來。”

又對姜亭瞳說：“娘娘胎象不穩，太醫囑咐臥床靜養，還是不要走了。”

姜亭瞳咬著，瞳仁漆黑，“臥床就能靜養嗎？”

緩了緩，說：“研磨，給公主寫信。”

姜亭瞳的信是從姜瀾云手中輾轉遞給程慕寧的。

茶館偏僻，不在繁華的西市，馬車繞了好幾條街才找到這里。門外有侍從看守，見程慕寧來，恭敬地將人引了進去，姜瀾云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他目定定地看向窗外，眼下的烏青不比程崢輕幾分。

馮譽從許瀝手查許家，免不得要把許瀝和大理寺那點勾當翻出來，如今沒有大理寺丞，姜瀾云這個大理寺卿就是衙門的長，自然也要接盤查。

案子辦起來免不了繁雜的章程，正心焦力瘁時又逢姜亭瞳有孕，加上許敬卿的倒臺，朝中曲意逢迎之人數不勝數。

姜覃為了避嫌，這陣子除了上朝連門都不出。

姜瀾云此刻約在偏僻的茶館，也是不愿程慕寧因此被程崢誤會與姜家有往來，以免圣上再起疑心。

然而姜亭瞳這封信，卻是求程慕寧出手相助，這與姜瀾云所為背道而馳。

程慕寧看信時神未有起伏，姜瀾云揣不出的意思，只說：“公主與圣上如今關系有所緩和已實屬不易，皇后的請求，公主若有為難也不必答應。”

程慕寧摁著信紙，食指輕輕敲擊了兩下，“皇后在宮中孤立無援，小姜大人可有良策？”

姜瀾云微微蹙眉，宮里的事姜家不上手，這也是為何皇后沒有直接求助父兄的緣故。

程慕寧也沒有為難他，把信紙原樣疊起來，“大人既已把話帶到，其余諸事本宮會細細考量，今日既然見了面，不知馮大人的案子審得怎麼樣？可有遇到難事？”

姜瀾云準備周全，聞言從袖袋里拿出一卷卷宗。

因為已經不是主審，這卷宗并非從前抄寫的卷宗那般齊全正規，但姜瀾云這個大理寺卿也不是白當的，就連馮譽一個人親審的供詞都能拿到。

程慕寧看得專注，姜瀾云也看得專注。

其間程慕寧有諸多疑問，問什麼姜瀾云就答什麼。

問答間時流逝，天稍暗，云彩的流在程慕寧臉上照出不同的影。

馬車里的裴邵等得有點不耐煩，隔著簾子說：“上去看一眼。”

周泯近日心也不好，悶悶地說：“看著呢，兩人就坐在二樓窗邊，一抬眼就能瞧見，小姜大人那雙眼，就沒有離開過公主半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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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姜瀾云先程慕寧一步離開茶館,侍從掀開車簾，他卻止步瞥向對面的公主車架。

車架旁，周泯遠遠朝他拱了拱手,姜瀾云頷首示意,目卻還是從車簾瞥了一眼,繼而微微一頓,下意識地瞇起了眼。侍從輕聲喚：“大人。”

姜瀾云才回過神，猶疑地上了馬車。

裴邵隔著簾子盯住姜瀾云的車架，目漠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狼毫,直到車簾被拉開，裴邵手里的狼毫頓了頓，也跟著飛了出去，“啪嗒”一聲堪堪落在車廂邊沿。

程慕寧踩在墩子上,提著擺的姿勢一頓,彎腰撿起了那支筆，才低鉆上馬車,連帶著信封和卷宗一起摁在案幾上，坐穩就說：“你的事辦完了？”

裴邵淡聲道,“公主,看看天。”

程慕寧聽出了他的弦外音，不免彎一笑。裴邵一連裝死好幾日，朝中的軍務自然是全部卸下了，但是暗里的私務沒有斷過,前幾日府里人來人往,便都耽擱下來了,這兩日宮里宮外熱鬧不斷,裴府周遭的眼線了許多，倒是方便了裴邵出行。

程慕寧道：“對了，棲宮附近的巡防能換你的人麼？”

宮里軍分三個衙門，雖說以殿前司為首，但殿前司主要負責的還是前和宮門這樣的巡防重地，后宮一向是三司換。眼下殿前司和步軍司兩個指揮使都被革了職，巡防重擔一下都在岑瑞上。

但岑瑞的兵，未必是岑瑞的人。

裴邵掌殿前司三年，軍里有多人是他一個個挑出來的，說實在話，所謂的調度權早就不是裴邵的腰牌，而是他這個人，暗里把巡防換自己人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程慕寧這樣問，裴邵當即領會了的意思，他沒有立馬應下，只一目十行地看過皇后信里的容，道：“姜瀾云就是來替皇后轉這封信的？”

程慕寧“嗯”了聲：“還有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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