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進守讓出位置斜了他一眼，似是在怪他辦事不力牽連了自己，卻見聞嘉煜往窗子上方撥了個什麼東西，竟然不費吹灰之力把窗闔上了！

黃進守傻了眼，只聽聞嘉煜道：“原先殿中的窗子常年被風吹來晃去，于是我重新改進過，在上面多加了個固定位置的橫條，還特意差人去告知過侍省，怎麼沒有人告訴黃公公嗎？”

黃進守昨日特意找來工部的施工圖紙細細研究過，就擔心哪里不對磕著圣上，可沒有看到圖紙里的窗戶加了什麼橫條，何況他一直盯著崇圣祠的工序，工部若真有人來報，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定是他們工部了懶！

可惜啞吃黃連，眼下不是爭執的時候，他只好勉強一笑，親自去給圣上點香。

程崢這會兒得兩眼昏昏，也實在計較不起來，悶悶接過線香，并未深究此事。一個小曲過后，儀式仍然有條不紊地辦著。

程慕寧持著三炷香，隨著程崢的拜祭作彎下脖頸，但注意力顯然不如方才集中。倏地轉目看去，就見聞嘉煜跪下殿門外的長廊下，隨百一并俯首跪下。

但他的視線并未放在上方的牌位上，而是不輕不重地看著程慕寧。

被這麼一轉眸逮了個正著，他臉上也沒有半點驚愕心虛的表，甚至沒有及時把視線移開，反而坦然地朝提了提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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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繁冗的儀式結束時已經過了午膳的時辰,程崢再也撐不住，命人燒掉祝版與玉帛，便要乘攆還宮。臨出門的一腳稍稍一滯,向還磕跪在地上的狀元郎,實在是他手上的紗布太惹眼,還滲出了點紅,程崢方才就想問了，“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祭禮見乃是對先人不敬，沒人提醒你麼？”

聞嘉煜形一頓,半抬起，低頭拱手道：“微臣該死。崇圣祠乃臣奉旨修繕，昨日唯恐有什麼差池，趁著宮門下鑰前來查看了一番,這幾日風太大,果真見那窗上的橫欄搖搖墜，修補之余不小心傷了手,并非有意冒犯，還請圣上恕罪。”

程崢背過手,道：“你一個主事,這種小事要你親自手？昨日侍省的人不是在這里看著？”

這就是妥妥的遷怒了。

都知道圣上近來緒不佳，方才斷了香，他難免窩火，黃進守聞言心頭一,忙跪下來說：“奴才有罪,昨日著禮部布置大殿,實在沒顧得上聞主事,聞主事你看，怎麼也沒知會一聲呢？”

聞嘉煜不答，只把頭埋得更低了些，看起來卑躬屈膝，倒像是被這些宦欺負了似的。

程崢忽然想到什麼。

這個聞嘉煜之前似乎是許敬卿提拔的人，當時工部大換，許敬卿還提過這個人，口吻中皆是贊許的意思。前朝后宮最擅長拜高踩低，如今許敬卿倒臺，宦不拿聞嘉煜當回事也實屬正常。

不知為什麼，思及此，程崢竟也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愴然。

場面一時有些僵滯，程慕寧在后面安靜看了半響，才出言道：“都是為了今日祭禮能后妥善，只是往后黃公公當更為謹慎才是，像今日這樣的疏，萬不該有下一次。圣上仁德，卻不是你們這些奴才怠慢的借口。”

“是、是。”黃進守趴跪在地，“奴才拜謝天恩。”

程崢聞言不好再繼續發作，甩了甩袖便登上了圣駕。

裴邵今日忙碌，不得空與程慕寧說話，兩人隔著臺階了個眼神，很快就分開了。前軍隨圣駕而去，崇圣祠外倏地空下大半，底下那些文臣武也都驟然松下肩頸。

站了大半日，可算是結束了。

眾人三兩群地散去。

程慕寧還站在大殿沒有，廊下的聞嘉煜也沒有離開。片刻，人群逐漸遠去，程慕寧方邁出殿門，側目看聞嘉煜手上滲出水的紗布，莞爾道：“聞大人手上劃這一道，很疼吧？要不要找個太醫看看？”

聞嘉煜順著的目睨了眼自己的掌心，抬起手說：“下謝公主掛心，為宮里做事不敢矯，一點小傷，無需勞太醫。”

程慕寧挑了下，沒有勉強，只是目上移，看向他腰間的玉佩，一般，不是什麼好玉，但符合聞嘉煜的份。

程慕寧忽然道：“這玉瞧著不襯聞大人的氣質，本宮看，倒不如之前的荷包秀氣。那荷包針腳致，一看就是仔細制的，我記得布料上用的是蓮花紋，下面的絡子打的是蜻蜓結？”

聞嘉煜下意識挲了腰間的玉佩，說：“興許是吧，一個荷包，下已經不記得了。”

程慕寧道：“時下流行如意結和祥云結，倒是有人會打蜻蜓結。本宮認識這麼一個人，繡法極佳，最喜歡的就是蓮花紋和蜻蜓結。”

聞嘉煜淡笑著說：“是嗎，下實在不懂這些。”

程慕寧看向他，說：“聞大人可認識永昭？”

“永昭？”聞嘉煜微愣，道：“長公主說的是那位和親的永昭公主嗎？公主說笑了，下不過今年才赴京科考，怎麼會有機會認識永昭公主？”

“咸州離烏蒙實不算太遠，本宮心想，興許聞大人有什麼契機，能夠結識永昭。”說罷，程慕寧一笑，“或許是本宮思妹心切，想岔了吧。”

聞嘉煜微笑，“公主與永昭公主姐妹深，下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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