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罷抬手命軍放人,好像并不把殺這件事放在心上,仿佛圖雅只是只可以隨便碾死的螻蟻。
驟然失去桎梏,圖雅險些跌倒。裴邵已然走開,周泯似是怕發瘋,率先攔在了面前,可此時圖雅已經無心與裴邵周旋,這人沒有毫不知憐香惜玉,知道在他手上討不到便宜,于是瞪了周泯一眼,甩袖離開。
阿日善得知找到圖雅的消息,第一時間就來到圖雅的幄帳等待,寶音侍立在側,始終低頭不語。終于聽到外頭的聲響,門簾被扯開,阿日善迎上前去,上下打量圖雅,驚道:“怎麼弄這樣,公主究竟去哪里了——”
不待阿日善把話說完,忽然“啪”地一聲,圖雅一掌重重甩在寶音臉上。
如此猝不及防,寶音驚惶跪下,道:“公、公主——”
圖雅卻沒有看,只泄憤似的又踹翻了一個椅凳,“叛徒!那日蘇這個叛徒!”
寶音前起伏不定,懸起的心忽上忽下。
只聽圖雅對阿日善說:“那日蘇絕對不能再留!我要寫信給烏蘭日,怪不得那日蘇在大周一年多毫無進展,原來他早就與大周人暗通款曲,他與裴邵聯手,想要我的命!”
阿日善一頭霧水,卻仍舊維護那日蘇,“不可能,那日蘇是可汗的兒子。”
“他也是大周人的兒子!”圖雅嗓音尖銳地說:“我就知道,骨子里就流著骯臟的,怎麼可能安分替烏蒙做事!他必須死,如果他站出來出賣烏蘭日的計劃,大周朝廷不會放過我們的。烏蒙可以與大周開戰,但那是我們走出京城之后,阿日善,我可不想被困在這里!”
阿日善頭疼,警惕地了眼帳外,“圖雅,你冷靜一點——”
“我沒法冷靜!”圖雅歷聲說:“你看到我脖子上的傷了嗎,阿日善,他們隨時可以殺掉我!”
第97章 (修改增補)
圖雅是個相當固執的人,阿日善知道眼下無法勸服,只能問:“你想怎麼做?”
“那日蘇的存在只會加深烏蒙與大周的嫌隙,如若事敗,大周會將所有責任歸咎于烏蘭日,歸咎烏蒙,屆時我們將辯無可辯。”圖雅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清楚了,仰首道:“我要向大周朝廷,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王庭造的,始作俑者岱森!這一切與我們沒有干系,我替大周朝廷找出那日蘇這個細作,他們還應該謝我,到時候再談互市的事,豈不是更容易?”
不得不說,圖雅這招釜底薪可謂一舉兩得,把事栽贓到岱森頭上,既能除掉那日蘇,還能推計劃的進行。
唯一的變化就是,計劃的實施者要從那日蘇變圖雅。圖雅想要半道截獲那日蘇布局多時的果,和那日蘇的互相殘殺本質上是一場對主導權的爭奪,而阿日善此時必須在這兩個人之間進行抉擇。
見阿日善沉默,似乎有所搖,圖雅眼神微亮,“比起那日蘇慢條斯理地離間公主和圣上,我的主意更快速也更加天無,阿日善,你是個聰明人。”
阿日善說:“公主想清楚了嗎?”
圖雅口吻堅定,“當然。”
阿日善點了點頭,不再勸說。
想到接下來的計劃,圖雅神采奕奕。沒有立即收拾狼狽的,而是扯了張紙,要立即給烏蘭日寫信,還不忘吩咐寶音,“還跪著做什麼,去準備熱水和膳食。”
寶音默默起。出去時阿日善正好在幄帳外吹風,聽到靜撇頭看了一眼,“我昨夜看到你去永寧公主帳中了,是你幫了那日蘇。”
寶音一頓,啞聲說:“圣者……”
“別張,我并不是想問你的罪。”阿日善看了眼幄帳里映出的人影,走近寶音,“想辦法讓公主服下。”
寶音訝然抬眸。
……
聞嘉煜的幄帳挨著其他吏,阿日善來得格外小心。帳中點燈,昏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臉,聞嘉煜半宿都沒睡下,這會兒衫齊整,端坐著聽了圖雅的猜測和計劃,說:“老師信我嗎?”
阿日善這夜實在奔波,聲音里帶著疲倦,“我從不懷疑你對烏蒙的忠誠。但是白日圖雅遇險,也的確與你有關吧?你想殺了?”
聞嘉煜沒有回答,沉默代表了默認。
阿日善知道緣由,可他不想點破。他說話始終像個傳道者,這個時候還娓娓說:“你們是兄妹,手足不和則家國不睦,想要辦大事,需得同心協力才是。”
聞嘉煜不為所,說:“如果不是圖雅在中間瞎攪和,我和烏蘭日的確可以同心協力。”
阿日善無言以對,他知道圖雅在這件事上沒有可辯的余地,只說:“你們要手足相殘,至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圖雅是我帶來的,我不能讓死在大周,但我無法承擔圖雅帶來的后果,我會暫時把圖雅藥暈看押起來,你也不要再冒然行事了。”
聞嘉煜知道,這是阿日善的兩全之法,自己也必須要給阿日善這個面子。
帳外有巡防的士兵走過,他抿停頓了一下,待人走過才說:“我總覺得不安。從中秋夜宴后,前的巡防就加重了很多,我原本以為是殿前司吃中秋宴的虧才如此小心,但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這段時間只要我靠近圣上,周遭就好像有無數眼睛盯住了我。而且陸戎玉也有點古怪,他向來懶散,近來卻日日杵在前,本沒有給我單獨面圣的機會。這次冬狩更是,總覺得哪里不對,可我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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