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在后步步近，每一步都像踩進了莊念的心底。

他對顧言的覺，比七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漸漸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無法控制生理的貪圖，他甚至覺得，兩個人之中他才是那個想將對方吞吃腹的人。

倏地，他口袋里的手機震了震，著極不舒服。

莊念煩躁的拿出手機，人臉識別的強大功能讓他沒有屏幕就自解鎖，出上面信收到的一條照片信息。

是一張DNA親子鑒定報告。

莊念驀地屏住呼吸，甚至沒有看清上面的字雙手就不控制的開始發抖。

這無疑是唐周的警告。

警告他再靠近顧言一步，這張報告就會為財經頻道的頭版頭條。

莊念迅速按滅屏幕，突然呵斥道，“別再靠近我！”

他加重了下一次吐息，冰涼的長指銜著針管將藥劑推吊瓶中，語氣疏淡的說：

“你的傷口恢復的很快，明天開始就不需要打針了，兩天之后再換一次藥，注意不要沾水，染了會很麻煩。”

這些話說的就像是要接班的醫生，待患者病，叮囑注意事項，然后醫生就可以不用再對患者負任何責任，瀟灑的離去。

或許是他表現的太過淡定，又或者是想離開的心思太分明，足以將另一個人的滿腔熱兜頭澆滅，后的腳步聲終于頓住。

莊念做好全部準備工作，轉過去面對著顧言說，“我只做到今天。”

他定定的看著顧言，又在顧言的眸中看到一抹類似于防備和警惕的神。

那是預見傷害后自發形的保護機制，可莊醫生手上明明沒有刀。

“顧言。”莊念不易察覺的咬住了的，一腥滲口腔，“我想，我們今后沒有必要再見面了。”

顧言眉眼得極低，分不清其中的緒到底是難過還是憤怒。

“和你見面的每一次都讓我覺得很困擾。”莊念說，“我非常不喜歡被人糾纏的覺，更不想夾在你和唐周兩個之間人非議揣測。”

“糾纏？非議？”顧言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砸著苦，“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名聲和前途大過一切。”

他了手指，回到沙發跟前出一支煙點燃，繚繞的白霧遮住了深邃的眼眸，分辨不出眼底的緒。

他一瞬不瞬凝著莊念，分明一坐一站，莊念卻仍覺得自己在被俯視。

“從前是為了你老師的名聲，為了你自己的前途讓我永遠不要出現在你面前。”顧言銜著煙，視線穿氤氳的霧氣落在莊念上，“這次不再見面的理由...是不想人非議，那我呢？給我一個配合你的理由。”

莊念心底猛地一痛，像是被人狠狠了一把。

他垂著眸，將外敷的藥抹勻在藥棉上緩緩走向顧言，“我們本就是兩個毫不相關的人，不見面還需要理由嗎？”

顧言坐在沙發上，莊念蹲在他腳邊為他將舊紗布取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聲調都舒緩，卻字字句句都進彼此心里。

“毫不相關？呵...”顧言又了一口煙，膠帶離皮時還是會粘連著難耐的疼痛，“你說的對。”

右手突然被攥住，顧言有些暴躁的按熄了那節煙，將莊念霍地從地上拽起掄在沙發上棲下去。

他盯著莊念，拇指有意的在莊念腕上那三道不規整的疤痕上，“可我要是不愿意呢？”

“你是不是又要用割腕這種手段我不要再出現？”顧言低聲音道，“你不是說你早就忘了我，我們不用再玩老死不相往來的游戲了，現在怎麼又后悔了？嗯？還要接著玩嗎？這次玩多久？五年，十年？”

莊念的雙手被錮在頭頂，顧言滾燙的在他的上，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

“你說你的老師接不了一個喜歡男人的學生，你的前途不允許你為異類！”顧言近乎低吼著說，“那現在呢！你現在明正大的和別的男人談，你的老師同意嗎？你的前途允許嗎！”

“放開我！”莊念試圖掙，兩條細白的手腕被出緋紅的勒痕，他心如雷鼓，抬眼竟是一副又驚又懼的模樣。

莊念在怕。

怕他嗎？

顧言微微一怔，頹然的松開了桎梏。

他仰靠在沙發上，手臂蓋住眉眼，啞聲說，“對不起，你走吧。”

顧言無疑是一個驕傲的人，家庭環境的優越，父母在社會上的地位等等等等，這些前提條件都耳濡目染的塑造了他如今的格。

他可以安排一場車禍，就為了尋一個正當的理由去見那個一直想見的人。

可以借著公司的由頭大費周章把人從醫院里帶出來，綁在邊。

但他卻無法直白而坦誠的問上一句...你還我嗎？

莊念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秉持著逆來順的倔強，讓他做的一切都顯得可笑，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拒絕呢。

邊響起稀稀疏疏的腳步聲，莊念會走，會像七年前一樣走的干脆又決絕。

他總是沒有其他人或來的重要，要一次次為莊念權衡利弊之后的棄。

套房們開了又關，屋陷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顧言手機上的鬧鐘響了一聲。

他長吁一口氣，起撥通了顧穆琛的電話，清了清嗓子了一聲，“爸。”

對面的男人嗯了一聲，“怎麼了兒子？天塌下來還有爸爸頂著，誰欺負你了，告訴爸爸。”

顧言，“...”

一個字怎麼就聽出天塌下來的覺了？

顧言搖了搖頭，笑了，“我是小孩子嗎？不開心還要告狀，哭著喊爸爸。”

顧穆琛呵呵笑了幾聲，“你是小孩子啊，否則怎麼每天一個電話粘著爸爸媽媽，煩都被你煩死了。”

“忍著。”顧言提步走到窗邊，視線遠的沒有焦距，正道，“新的檢查結果我收到了，國外的醫生怎麼說？”

“看你看你，一說到這個就這麼嚴肅，怪嚇人的。”顧穆琛裝模作樣的責備著，“還能怎麼說，保守治療，一時半會還不能去見你爺爺，放心吧。”

“倒是你。”顧穆琛說，“你叔叔那些人沒有為難你吧？”

顧言哼笑，“為難我？他們還沒那個本事。”

顧穆琛狐疑道，“那你這麼頹喪怎麼回事？我可是有六七年都沒見過你這幅模樣了。”

顧穆琛夸張的用了‘見過’這兩個字眼。

顧言心虛的過落地窗打量映在上面的自己，了臉頰，早上胡子刮得很干凈，怎麼短短一會就起了層青茬？

知子莫若父，顧穆琛就好像跟他面對面坐著，親眼看到他經歷了什麼似得。

顧言難得出幾分孩子氣，依然很驕傲的說，“嗯，被人欺負了，回頭你幫我收拾他。”

這個回答讓電話另一邊的顧穆琛有些意外，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是不是，去找小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