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念咬后槽牙，余里裝著顧穆琛和楊舒憂心的模樣，沉默片刻，轉過頭去笑道，“當然。”

已經秋了，除了那滿墻的薔薇花，街道上已經有了落寞的。

莊念著眼前筆直的大路，猶豫片刻轉了個，沿著不知名的小街隨便走著。

他從衛生間離開的時候顧言在煙，他有意趕在顧言回來之前離開，自然不想被找到。

手機震了兩次，是唐周發來的時間和地點。

莊念打開手機地圖看了一眼，是本市一家高端的KTV。

什麼相親對象，怕又是唐周安排的另一場鴻門宴。

不過就算知道那是鴻門宴，他也非去不可。

手指在地址上了幾秒，莊念猶豫著按下轉發，在夏青川的頭像上停滯片刻。

如果唐周要做什麼不好的事，告訴夏青川是最好的選擇，例如如果他不能按時回家，擺夏青川報個警什麼的。

但他最后只按滅了手機。

唐周想給他教訓，他就必須得去承那個教訓。

而且要承到唐周滿意為止。

只有這樣才能讓唐周安靜下來，他想保護的東西才能真正安全。

多一個人摻和進來，事就會變得更加復雜，他不能冒險。

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顧言打來的電話，都被他掛斷。

老舊的電梯門發出破舊的聲音，莊念的皮鞋磕在地上亮了應燈。

手機上那一串號碼還在響，他開門進屋，進門時那道鈴聲便戛然而止。

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寂寞變得無孔不。

莊念在門口呆呆的站了一會，垂著眸子換上拖鞋。

沒開燈，客廳里只有朦朧月斜進來，帶著窗扇的影。

他陷進沙發里，仰著頭，耳邊仿佛還能道顧言說話時的氣息。

‘既然你有，那在你找到男朋友之前，我來幫你紓解吧。’

纖薄的鎖骨隨著呼吸緩緩起伏，莊念抬手擋住了眼睛。

屋落針可聞。

片刻，他倏地笑了一聲。

很輕很輕的笑聲，角彎出漂亮的弧度，看不見眉眼，分辨不出他是否真心在笑。

很荒唐的一句話，很荒唐的一段關系。

莊念卻在無盡的絕中覺得，如果這是在離開前還可以任去做的，也不錯。

顧言想瘋，那就一起瘋吧。

他恍惚的睡去，被敲門聲醒的時候是凌晨兩點四十五分，是這個季節里，夜最黑的時刻。

眼睛還未睜開，莊念就喃喃的了一聲顧言，而后徹底清醒。

他蹙了蹙眉，站在玄關門口問道，“誰？”

門外的人沒應聲，敲門聲卻仍在繼續，急促的，迫切的。

莊念從貓眼向外看，線抿的平直，緩緩開了門。

房門才開一條，門外的人就瘋了一般撞了進來。

莊念早有預料似得向后退了一步，冷眼看著唐周向前踉蹌，險些跪在自己面前。

“顧言已經在懷疑你了，你還敢來？”莊念垂眸盯著他，“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唐周弓著子，聞言瞳仁一，雙目瞪圓了朝莊念撲了過去。

“你們今天在飯莊都做了什麼？嗯？”他瞠目裂的瞪著莊念，“他現在是我的男人！你怎麼敢！你怎麼還敢他！”

他的腳步很快，雙手暴怒的向前直，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一般，猛地掐住了莊念的脖頸。

“從現在開始你敢反抗，我就把所有的事都說出去！”他的語調因為手掌用力而變得抖，是憤怒，也是瘋狂。

莊念咬牙關，被極快的沖力帶著倒在地板上。

他目沉沉的盯著眼前的瘋子，一語不發，雙手攤開垂落在地板上，一副放任自流的姿態。

“你跟他做了？”唐周的低吼變尖銳的咆哮，“你跟顧言做了沒有！！”

如玉的脖頸上很快被掐出一圈紅痕，連同瓷白的臉也將要窒息似得變了。

莊念痛苦的皺著眉，眼底卻是一片默然。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唐周的面目變得猙獰，莊念落在側的手也生理的握了拳，始終克制著沒有揮出去。

眼前開始出現仄的黑斑，莊念張了張，在暈厥的前一秒，未關的門外響起了電梯門打開的聲音。

截停呼吸的手驟然停了下來，空氣灌肺中，莊念偏頭猛地咳嗽了起來。

唐周慌張的向后看過去，莊念這才猛地推開他坐了起來。

一雙皮鞋率先從電梯門中邁了出來，兩人同時屏息。

無論是施暴者還是承著，都不希這件事被第三個人看到，在這一點上他們有著相同的默契。

電梯中的男人走了下來，被敞開的進戶門吸引著好奇心，遠遠的朝兩人看了過去。

兩個年齡相仿的男生坐在地上，男人秉著鄰居的責任多問了一句，“莊醫生，沒事吧？”

莊念勾了勾領，起關門，搖頭笑道，“沒事，朋友來了，再見。”

房門閉，屋又暗了幾分，莊念站在玄關中的絕對黑暗中，看不清神。

“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你還不滿意嗎？”他緩步向前，脖頸上的紅痕在淺淡的月下也尤其刺目。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惹怒唐周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但他的忍耐也快到極限了。

他屈起一條蹲在地上與唐周對視，目沉沉的，“做了怎麼樣，沒做又怎麼樣，能改變什麼嗎？我可以不走嗎？”

這分明就是一句后面綴著答案的疑問，他們兩個心知肚明。

唐周怔了怔，眼中的戾氣還未消散。

“你該聰明一點。”莊念起往廚房的方向走，“在你把說出去之前，先被顧言發現你做過的事，你覺得，事會發展什麼樣？”

跌坐在地上的唐周脊背一僵。

“唐周，你有沒有想過，你知道的如果公之于眾，我們三個不會有人全而退。”莊念倒了杯水慢慢喝了兩口。

“你的索求不過就是分開我們，能留在顧言邊，你已經做到了。”

“所以別我得太。”他端著杯子緩緩走向唐周，垂著眉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在我夠了被你擺布之前。”

溫的臉浮現出絕又凄的笑，莊念說，“我本來就生活在地獄，如果你也想來看看，我不介意幫你一把。”

手中的杯子傾斜，冷水順著寬闊的杯口傾瀉，將頭腦發熱的人淋了個清醒，“滾出去。”

唐周在冷水和比水更冷的目中打了個寒噤。

在這場對峙之中沒有絕對的強者，他們互相制衡，彼此都著對方致命的把柄。

他清楚，莊念肯這樣退讓，不過是因為他的眼里沒有自己，他想保護的就只有顧言一個而已。

如果還想繼續這場游戲，得到想要的東西，就必須要遵從每個人的規則。

而莊念的規則只有一條，那就是...顧言安然無恙。

所以他可以盡的牽制他，控制他甚至傷害他，只要不及他的底線，就不會兩敗俱傷。

傷的，只會是莊念。

而這也是唐周真正想要看到的。

“我不是多壞的人，沒想過真的傷害你。”唐周搖晃著起，用手背暴的去鼻尖上的水漬，斜斜的勾起角。

“不過你總是讓我不高興，我不能什麼都不做，對吧，就像你說的，別我得太，否則我就真的什麼都不怕了，這種覺你最應該清楚。”

唐周看著他，笑意更深，“所以你會按時去赴約的吧？”

莊念將杯子隨手仍在地上，啪嚓一聲，碎了滿地的玻璃殘片，而后了手上莫須有的臟污，“隨你想怎麼樣，我會去。”

唐周嗤笑出聲，肩膀上下抖著，“好啊，相信明天過后，顧言看到你就會覺得惡心，再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