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套房里的聲音一夜沒停，從婉轉溫變沙啞。

里念著的名字沒變過。

顧言。

窗外的雨也湊熱鬧似得下了整整一夜。

天蒙蒙亮起，窗外只剩零星水滴敲在窗沿上，屋也終于沒了靜。

康哲睜開疲累的眼睛，用舌尖拱了拱，前臺送來了萬能鑰匙。

折騰了一個晚上，這會應該是睡著了，不用想也知道臥室里現在狼藉一片，實在不適合再住人。

康哲打算把人撈出來，空房間有的是，犯不上睡在垃圾堆里。

沒想到鑰匙還沒進去，門就先從里面打開了。

康哲，“...”

被酒和藥折騰了一整夜，不暈過去就算好的，這人竟然還能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這得是擁有怎樣的意志力。

莊念的臉上帶著分明的疲累，稍顯蒼白，眼底有幾條淡淡的。

但模樣擺在那，著病態的漂亮。

他的著整齊早就看不出狼狽，高領衫將脖頸的痕跡擋的嚴嚴實實。

袖口被他擼到手肘，小臂上落著幾齒痕。

康哲的目落在那，突然不控制的開始發散思維，耳發熱。

“那個......你沒事了？”他問。

莊念探究的目落在他臉上，似乎還在回憶昨晚不完整的細節。

半響，他緩緩開口，“昨晚謝謝。”

聲音啞的不像話，他自己也驚了一下，但慌張一閃即逝。

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一本正經的說，“酒店的錢我轉給你吧，還有來這的車費...”

康哲微微歪著頭，垂眸看他，突然問，“你和顧言什麼關系。”

莊念端著手機的手一頓，淺的眸子暗淡，低聲答，“小時候的鄰居。”他迅速岔開話題，“或者你要現金的話，我取給你。”

“那就是沒關系了？”康哲自顧自的說著，笑起來有些。

他直接搶過莊念手里的手機，存了自己的號碼和微信，遞送回去，“錢就不用了，要謝謝我的話起碼要一起吃個飯吧。”

莊念平靜的看著他。

如果昨晚帶他走的是那個包間里的任何一個人，后果都會比現在糟糕一千倍一萬倍。

他是應該好好謝謝眼前這個素未謀面卻選擇了幫助他，并且沒有乘人之危的人。

“好。”莊念溫和的笑了笑，仿佛他昨天只是和康哲一門之隔睡了一晚上，并沒有發生什麼讓人覺得尷尬的事，“時間地點你來定。”

康哲線抿著，眼前這人笑的好看，但就是不想再看他笑了。

“你這個人...”康哲一時想不出應該怎麼形容這位醫生，只揮了揮手示意他往外走，“你再撐下去就該暈過去了，去哪，我送你。”

莊念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搖頭，“不用麻煩了。”

康哲垂目看他，二十剛出頭的男生一皺眉頭就暴了沒耐心的本：

“不想讓我送？”沒等莊念回答，他又說，“那你可想好了，你現在的狀態，前腳出了這個門，后腳就可能倒地不起，到時候要是再遇見什麼..”

“麻煩你了。”這次沒等他說完，莊念就已經放好手機，等著對方帶路了。

康哲微微一怔，抖著肩膀笑了笑，“還聽勸。”

康哲預想的一點沒錯，莊念坐上車報了個地址之后就直接睡了過去。

說睡不太切，暈過去更合適一點，車速快點連呼吸都聽不見的那種。

要不是這人始終皺著眉，還真讓人擔心他是不是還活著。

被康哲搖醒時莊念朦朧的眼底帶著藏不住的難過，仿佛在夢里也經歷了不好的事。

他掃了一眼窗外，已經到了小區外面。

康哲要送他上樓，被他道了聲謝果斷拒絕了。

下了一夜的雨，氣溫又降了幾度，小區外面的早餐車卻已經風雨不誤的排列整齊。

莊念和晨起鍛煉的大爺大媽肩而過，遇見幾個面的親切打了聲招呼。

“莊醫生，剛下夜班吧。”

莊念笑著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

走廊里氣息陳舊，卻能百分之百的安一個念舊的人的心。

叮---

電梯門拉開，莊念低頭從口袋里出鑰匙，一抬眼，鑰匙從掌心落，叮叮當當磕在地面上。

“顧...”

莊念眨著眼低下了頭，剛一開口就收了音，躬撿起鑰匙。

顧言還穿著昨晚那服，斜倚在冷墻上垂著眸子，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

他在這等了一爺夜？

顧言眼底的緒太重，莊念不敢細看。

顧言是什麼人...他那麼驕傲，那麼好...

他昨晚當著顧言的面吻了他的朋友，又醉醺醺的和他的朋友離開一夜未歸...顧言應該不屑于再看見他的。

為什麼他還等在這。

莊念的眼眶酸脹的發疼。

如果可以，他真希現在有人直接敲暈他們，讓他和顧言都不要一次又一次的經歷這些。

“回去吧。”莊念在他邊駐足，“我有點累了。”

顧言斜靠在墻上，拇指和食指攆煙。

“我是來...”顧言開口，突然發現這三個字沒能發出聲音。

他重新清了清嗓子，“我來確認你是不是安全。”

目落在莊念的手腕上，他咬了牙，悄無聲息的做了幾次深呼吸，啞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莊念著鑰匙的手猛地一，茫然的抬起頭。

顧言雙手在口袋里淺淺一笑，眼睛紅著，和對方一樣面蒼白，“我纏著你，是因為我以為你對我...”

他的話音止住，被兩聲自嘲似得哼笑代替，“算了。”

皮鞋在地磚上拉著沉重的長調，顧言站的筆直向他走過去，出一只手落在他的手腕上，挲著那幾道不平整的疤，垂著眉眼：

“我昨晚一直在想，等你回來，干脆弄條鎖鏈把你鎖起來。”

莊念眨了眨眼，瞳不安定的，難過的閃爍著。

“管你要恨我還是怎麼樣。”顧言笑著，肩膀輕輕聳，“可你太狠了，你知道我最怕什麼。”

莊念指尖猛地一，腕上的疤仿佛被連皮帶的掀了開來。

顧言深深的看著他，那目里裝著無可奈何的瘋狂，似有重量一般在心頭不得息，“莊念，你這次最好是真的想找個人談，否則...”

他傾近，指尖劃過莊念面頰上的眼淚，“否則你就來恨我吧，你要疼，我就把你綁在邊陪你一起疼，你就在我邊疼，我看著你疼，聽見沒有。”

明明沒有一句再見，沒說半句絕的話，可如果結束也是一種有跡可循的節點，那就是此刻了。

顧言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