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重點。”莊念沒了耐心，低聲音催促。

“那兩個記者問我，知不知道顧氏集團董事長...還有個私生子在外面。”莊均澤嗤笑道，“你那麼怕唐周，就是怕顧穆琛還有個兒子的事被人捅出去？”

“不對...”莊均澤嘶了一聲，“多個兒子而已，你不會替顧言怕那個樣子，呵...一定還有些更嚴重的事才對。”

莊念已經將手機通話音量調低，但還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對面的康哲，“老師，您應該最清楚輿論對一個人的殺傷力有多大，無論他們說的是真是假，都希您能保。”

對面的莊均澤突然失了聲，似乎陷了不好的回憶當中，呼吸急切。

莊念狠狠蹙起眉心，盡量保持冷靜。

唐周一心想得到顧言，他不會真的在看不到希之前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可他那天做的事怎麼會這麼快就發生蝴蝶效應...

“顧蕭...”莊念低喃著。

顧言那個叔叔還不知道顧穆琛的病就已經迫不及待給顧言明里暗里下絆子，他一直想拉顧言下馬，而且手段卑劣。

如果他暗中找人盯著顧言，自然不難發現那天在KTV的異樣。

不過話題從顧言母親的份轉變了私生子，不知道是顧蕭太蠢還是唐周做了善后。

“保可以，你聽話，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莊均澤的聲音又響起。

時間迫，莊念不想在為這通電話浪費時間，只道，“我很快會出國。”

他不信任莊均澤，確切的說，他不信任除了顧言意外的任何一個人，于是補充道，“老師，您應該清楚，和顧言作對是愚蠢的選擇。”

莊念深吸一口氣，簡短道，“您應該對他有所顧忌。”

未等對方回答，莊念就掛了電話。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通知顧言，把這件還沒來得及發酵的事扼殺在搖籃里。

發短信都覺得不安全。

莊念離開餐桌去到飯店外面，直接撥通了顧言的電話。

對面很快接通，未等兩人出聲，顧言那邊的聽筒里傳來一道悉的聲音，“顧言，開會的人都到齊了。”

是唐周。

莊念怔了怔，“對不起，打擾你工作了。”

顧言那邊傳來煙燃燒的聲音，吐息著說，“沒關系，怎麼了。”

莊念將事的原委迅速說完，“顧言，憑空造的真相也能傷人，你一定有辦法阻止這些，如果讓你叔叔加以利用的話你”

“莊念。”顧言打斷他，“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莊念怔住，點了點頭才發現對方看不見，后知后覺的嗯了一聲。

對面傳來長長的一聲息，隔著聽筒分不清是吸允香煙又或是一聲嘆息。

“我的人今早就把事查清楚了，也做好了善后。”顧言沉默片刻，又道，“不過還是謝謝，如果...如果你是因為顧念小時候的分...莊念，你已經還完了，我們早就兩不相欠了。”

莊念的手一松，手機向下了一段，被他倉促握住。

還完了。

兩不相欠了。

不要再做無謂又讓人困擾的事了。

你的關心毫無意義。

別再以任何借口，接近我了。

“好。”莊念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擾了。”

“嗯，再見。”

秋天是個神奇的季節，很多時候無論太有多大，照在上都覺不出暖意。

莊念了冰冷的指尖，仰頭盯著遠天。

眼睛酸的厲害。

“今天周二，游樂場票半價。”康哲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邊，和他一樣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要不要去？”

莊念微微回過神，被對方用指腹刮了刮側臉，風一吹，面頰被過的軌跡泛起一陣涼意。

“不如你我一聲哥哥吧。”康哲微微躬，雙手駐在膝上看他，“要不要哥哥抱抱？”

過山車，跳樓機，蹦極，旋轉木馬。

滿眼的，四都是笑著的人。

這樣一個鮮活的世界明明就在邊，莊念卻覺得離他那麼遙遠。

康哲端著冰激凌跑到他眼前，在他頭上扣了一個卡通發卡，端著手機推他肩膀，“來，笑一個。”

莊念木訥的抬頭，在相機里看到自己宣紅的眼睛。

他抬手了，狐疑道，“我...哭過？”

康哲收斂笑容，“哭了一路。”

莊念了眼眶，完全不記得，“不好意思。”忽然想起什麼，他問，“票買了嗎？”

康哲握著他的肩膀前后搖了搖，“莊醫生，你能不能清醒一點，我們已經進到園區了。”

“哦。”莊念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笑了笑，“我是說，買沒買到半價票。”

康哲聳了聳肩，“倆男的，人家不給參加活。”

莊念了一口冰激凌，冰的舌尖發麻，心也跟著發麻，“那走吧。”

他并不后悔自己七年來走過的每一步，如果再重來一次，每一件事，每一個節點，他都會做相同的選擇。

他也早就做好了盡數為選擇買單的覺悟，不抱怨一句，坦坦的拿著刀子往自己心上。

但他克制不住生理和神上的痛苦，太疼了，所以還是忍不住...會哭。

這個世界都有規則條款，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框在里面，好像很公平公正。

但其實哪有什麼公平。

每個人從出生開始就分了三六九等，命運也各有不同。

有些人一生都過的平淡，不用多努力就能得到平凡的幸福，也有一些人歷經磨難也得不到好的結果。

而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苦難和憾。

如果非要有人站出來去承擔命運的玩笑，那麼只要能讓那個發著的人永遠站在高，他所經歷的所有難過就都有意義。

...

莊念最近常常間歇的失憶。

很多事做著做著場景就突然改變，他記不起來前一刻都發生了什麼，很多時候清醒過來，邊已經空無一人。

以至于他覺不到太多的開心或者難過。

忘了問你，上次在電話里你說要出國，什麼時候走？還會回來嗎？

這是康哲發給他的信息，大概是在他們從游樂場分別之后發給他的，而他看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傍晚。

他坐在沙發上，以蜷的姿勢抱著自己，頭埋在雙臂之間。

這個姿勢記不清持續了多久，他的手指都因為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出現了凹痕，酸麻到幾乎難以作。

天很黑，像是這個世界只剩了他一個人。

莊念突然覺得空虛、心慌，仿佛是飄在手不見五指的高空里，周遭看不見抓不著任何事。

他深吸了兩口氣，起趕去了醫院，停好車之后給康哲回了條消息：

麻煩幫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