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國外，錢爭鳴提議以莊念的名義創立公司，意在為百唐科技分憂。

莊念當初沒資格也沒條件反抗，他的每一口息都在錢爭鳴的控制之下。

于是那兩年的時間里錢爭鳴拿了數份合同給他簽署，他看不見，聽到的也都是錢爭鳴的轉述，無從辨認真假。

等到回國得知實，他早就變了和南楚一樣的存在。

不是選擇依附錢爭鳴，他其實本沒得選擇。

南楚依照錢爭鳴的命令送莊念‘回家’那一路上，莊念比以往每次都要沉默，他甚至沒有向窗外去尋找那點亮，靠在真皮座椅上，閉著眼睛。

淺灰的千鳥格西裝襯得他矜貴，領邊那一點果茶的污漬又讓他看上去無比脆弱狼狽。

他的左手疊在右手上，拇指以很緩慢的頻率一遍一遍的過手背，像是在回味什麼。

如此沉默了一路，汽車停下時莊念才睜開了眼睛，眼瞼莫名有些發紅。

到了家，莊念換好拖鞋往浴室走，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洗手間的門鎖沒扣嚴，在他背過去的那一刻突自敞開了一條隙他也沒注意到。

南楚路過衛生間向客廳沙發方向走，余瞥見什麼，無聲的后退兩步，然后過鏡子，他看到莊念微微低下頭，臉很紅，右手指尖正在瓣上。

南楚站定兩秒，突然有些相信顧言想讓他幫忙藏住的...真的只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吻而已。

他沒見過這樣的莊念。

...

莊念裹著氣從浴室出來，照舊換上了平日里慣穿的那套睡，純黑，沒什麼圖案點綴，只有左上用金線描邊了一方口袋。

南楚握著遙控，一邊換臺一邊漫不經心的將視線轉過去，突然開口問，“你不好奇顧言最后燒掉的東西是什麼？”

就算莊念看不到，也能聽見他們的對話，打火機點燃的聲音，當然也能聞到紙張燃燒的味道。

莊念呼吸微微一滯，狀似無意向墻壁角落里掃了一眼，奈何他位置找的不準確，并沒有對上那臺監控。

南楚注意到他的目。

莊念從前眼睛并不盲，因此他的第一反應仍是用眼睛去尋找。

“收音關掉了。”南楚收回視線，手中的遙控以一定頻率按著，電視機里的每一張畫面都一閃即逝，“Kevin回國，他今天應該沒空管我們兩個這的啞劇。”

莊念了腦后未干的頭發。

他和南楚私下幾乎不談，除了必要的尋求幫助，因此他用‘啞劇’來形容他們共同生活在這‘籠子’里的日常。

“嗯。”莊念小心走到單人沙發坐下，回答南楚剛剛的問題，“你告訴我的未必是真的，不過...我猜對你來說應該是充滿的，因為你確實幫他保守了。”

他故意將重點偏移，話題繞著顧言進行，“他看起來很會投其所好收買人心這一套。”

“那你被收買了嗎？”南楚停止折磨遙控，電視里的靜停止在晚間新聞上，“什麼時候被收買的？”

莊念落在膝上的手不聲的僵了一瞬，沒出什麼特別的神，聲音溫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南楚立刻道，“你從來不推開他。”

莊念的呼吸忽然變的很慢，長睫簌簌幾次。

“你其實很討厭跟人。”南楚并不繞彎子，每一句話都說的直來直去，正中紅心，“我被安排在你邊的第一個月，你只有在不得已時才會用兩手指牽住我的服。”

“你看似對錢爭鳴親切，但每次和他有過接，你第一時間就會找地方洗手。”南楚放下遙控，稍稍側過一點子面對著莊念問，“我以為你對誰都這樣。”

南楚眉心微微隆起一點，似是不解，著琢磨，“如果不是清楚你的眼睛本看不見，我甚至覺得你每次都知道是他在靠近。”

起初他以為莊念看不到，是想通過接對方的反應，從而知對方的緒，但這次看來并不是。

牽手就算了，連接吻都不推開。

南楚乘勝追擊道，“你并不討厭他。”

南楚并不完全清楚莊念和顧言之間的過去，他知道的顧言和莊念知道的顧言是一樣的。

顧言是莊念的前男友，不只背叛，甚至陷害。

哪怕沒有那層關系，莊念對每個陌生人都很警惕，只有在面對顧言時反常，很不對勁。

這場談說到此刻，在南楚看來已經算是對峙，他想弄清楚莊念，想從莊念那里得到他反常的真正原因。

因此他一瞬不瞬的凝著莊念，試圖從對方的眉宇間發現什麼端倪。

卻見莊念從頭到尾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甚至有一種...本不覺得他是在問的松弛。

“所以呢？”莊念往沙發里面坐，倚靠著，并沒有順著對方換主題的問話回答，而是立刻反客為主道，“探取我的，是想讓我也幫你保嗎？”

他平著音調，突然將語速放的更慢，一字一頓，咬字清晰道，“你已經對顧言拿出的東西心了，你想背叛。”

突然被詰問，南楚提起一口氣忘了呼出。

莊念和錢爭鳴是既對立又共存的狀態，背叛錢爭鳴從某種角度來說，就相當于背叛莊念。

然而無論是在餐廳顧言拿出那些東西時，還是回到了家里，莊念都沒有發難，甚至沒在錢爭鳴面前提起一星半點來換取什麼。

是因為不在意他的立場？

那莊念自己的立場又是什麼？

南楚越發覺得捉不清莊念，但很顯然，莊念已經握住了他的把柄。

他常覺得莊念很像一種，看上去乎乎的格外溫弱，但里卻穿著鎧甲，冷漠且高傲。

即便眼盲時被錢爭鳴那頭狼捆縛住，也沒變被砍斷手腳的，只要給他機會，他隨時都備不容忽視的殺傷力。

南楚覺得驚愕，同時也被震撼。

他著莊念的眼睛，總是在某一些固定的時刻猜度，它能看得見時，該是怎樣一番氣度不凡的景。

“哥。”南楚愣怔時，倏然見到莊念彎了彎眼睛，聽見莊念這樣親切的喊他，“別去顧言那，來幫我吧。”

“他能給你的，我也都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