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空天衛士’秦勇逝世二十周年紀念日,二十年前……”
“……原來已經過去二十年了。”代替早間新聞主播字正腔圓的播報,床上似乎仍在睡的霍棠倏然平靜地睜開眼睛,怔怔地著天花板,輕輕地接了這麼一句話。
翻了個,從床上坐起來,把手機的充電線拔下來,打開了微博。
新浪微博昨晚發起了相關話題,目前#緬懷英雄秦勇#、#你若記得82291#等話題均已登上微博熱搜榜,霍棠參與了一條#甲板已清空,等你回家#,這段話下面轉發的是當年秦勇生前的最后畫面——
就是秦勇駕駛飛機悍然迎頭撞向他國電子偵察機的一幕。
“呼82291,這里是467,我奉命接替你機執行巡航任務,請返航!”
視頻里,機艙錄像在劇烈抖,像素失真的畫面里是秦勇冷靜決然的臉,最后的這一刻,即使在二十年后再看,也依舊驚心魄——
“82291收到,我已無法返航,你們繼續前進,重復,你們繼續前進!”
從進了航校的那年開始,這個錄像每年都會看到,但看到現在,霍棠還是忍不住眼睛酸脹。
——一定會繼續前進的,前輩,放心吧,我們會追著您的腳步,守好祖國的這片藍天。
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眼神沉定堅韌,在評論里發了個“祈禱”和“向前”的表,隨手把手機扔在堆滿各種限量款絨玩的大床上,修長手指進頭發里,將半長的黑發朝腦后擼了一把。
所以,誰也阻擋不了我對飛、對藍天、對殲擊機的。
“不過,當務之急,未來最優秀的殲擊機飛行員現在要做的是,離家出走!”霍棠站起來,個子很高,修竹一樣俊秀拔,關掉電視,進了浴室,洗了個五分鐘的戰斗澡。
以前洗個澡沒倆小時出不來,現在五分鐘搞定全套,都是五年軍事化的大學生活練出來的。
吹干了頭發,坐在帽間配套的化妝鏡前,用這幾年都沒用過、不知道過期了沒有的化妝品利索地給自己化了個致的淡妝,最后拉開手邊第一個屜,在滿滿一屜按號擺放的口紅里挑了一只正紅的,涂了個不算突兀的烈焰紅。
手機彈了條消息,是即將乘坐的航班提醒。
霍棠換服收拾東西,這趟說也要走個一年打底,但的行李只有兩套換洗的服,一套空軍的作訓服,和一張報到證。
畢竟是“離家出走”,東西帶多了容易走不了,錢帶夠了就行,有錢走遍天下。
造型夸張的掛耳式流蘇耳環,大墨鏡,狐朋狗友昨晚上剛送的新款手鏈,雙肩包往后一甩隨便掛在肩上,霍棠就用這幅準備出去浪的樣子,下樓到飯廳跟正在吃早飯的父母打了個招呼。
從上大學開始,跟家里的關系鬧得很僵,唯獨跟弟關系還不錯,但這會兒霍霖不在家,沒了弟弟打圓場,霍棠跟老爸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出去了啊。”
看著這樣子,霍穆之的眉就活生生擰了一坨咸菜疙瘩,“昨晚上快十點了才來,大清早的又往外跑,飯也不吃了?”
“跟莉莉姐他們約了去騎馬。”霍棠腳都沒站,說話間就走到了玄關,后留下了老媽的一嗓子,“司機送你吧?”
從屜里隨手拿了把車鑰匙,霍棠舉著鑰匙對老媽擺擺手,瀟瀟灑灑地走了。
就浮夸的這樣子出去,沒人能把與“飛”這個詞聯系在一起,然而不僅飛了,飛的還是戰斗機……
弗山省前首富霍穆之的長霍棠,22歲,畢業于空軍航空大學,空軍第九批殲擊機飛行員,半個月前剛參加完自己的畢業典禮,在典禮上與同班的兩名戰友一起獲得了空軍三級飛行員等級證書。
然后……被老爸強行從畢業典禮上抓回來,被迫在家里“忍辱負重”了一個星期。
不過一個星期的逆來順,都是為了今天的又一次“離家出走”。
今天是去第四旅報到的日子。
為了阻止報道,霍穆之把的報到證鎖進了保險柜里,霍棠是不知道碼,但家里還有個小特務——在霍先生還在為了改變閨的未來而憂愁的時候,霍霖已經把老爸賣了個底兒掉。
“百一疏啊老霍,”霍棠對著化妝鏡來了個標準的八顆牙甜笑,把上零狗碎的玩意都摘了下來——價值不菲的手鏈、滿鉆的耳掛、限量款的小項鏈,通通塞進了保時捷的手柜里。
“這樣就舒服多了。”霍棠活了一下脖子,在莫名充滿了暴躁氣息的關節聲音里,點著火,油門一腳轟到了底。
大幾百萬的豪車發機發出了野般的咆哮……把還在屋里吃飯的老霍同志嚇了一跳。
“像話嗎?!真把車當戰斗機開呢?!”前首富霍先生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騰地站起來追到了窗邊上,然而,只來得及看見了半個即將消失的車屁。
在示威似的咆哮里,開上主路的保時捷連一抹汽車尾氣也沒給老霍留下……
“那戰斗機都開多久了,駕駛習慣總得有的吧?從兩個翅膀的換四條的,換誰不都得適應適應?”楊藝走過來,跟丈夫肩并肩地朝外看,不待見地懟了丈夫一下,末了又慶幸地嘆了一句,“嗯……幸虧開的是臺跑車,不是我的那輛羅倫士——所以你有什麼可張的哦!”
在自己媳婦兒面前屬實沒什麼地位的霍總敢怒不敢言地閉了。
與此同時,與霍家在城市地圖上幾乎了個對角線的城北,老小區的一套三居室住宅里,叮叮當當的廚房響樂結束,主人急子地用圍了手,“飛飛,還沒收拾完嗎?快點,一會你爸該晚了!”
羅蕓邊說邊推開兒房間的門,只見兒東西已經都收拾好了,服也換完了,只是坐在床頭擺弄小桌子上的那架飛機模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羅蕓好笑地走過去,拍了拍兒的肩膀,“放輕松,別張。”
“不張是不張,”李宇飛回給老媽一個安的笑,站起來抱了老媽一下,“但多還是有點擔心,聽說每年能拿到第四旅招新選拔名額的預選隊員,都是全國各地最頂尖的空飛學員,所以現在就能想象出來,到時候競爭肯定很激烈。”
“化力為力,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兒嗎?”羅蕓抱著兒,親昵地笑著了李宇飛微涼的鼻尖,“哈飛院拼出來的第一名,媽媽以你為傲!”
“沒事兒,不用擔心,我兒是最棒的。”李建國胳膊上搭著外套出來,眼看退休的老大叔了,臉上卻跟拍了一層防腐劑似的,看不出什麼老態,李宇飛跟著老媽一起推行李出來,看著老爸穿上M航空機長的制服,對著鏡子整理好領帶,正了正帽子,即使這畫面已經看了很多年,卻還是偶爾會回點出神,好像穿上這行頭的這個人跟平時在家里陪老媽嘻嘻哈哈的老李頭毫無關系了似的,變了那個紳士的、冷靜的、讓人覺得非常有安全的民航機長。
他邊說邊把李宇飛的行李箱接過來,跟自己手里的那只黑見方小行李箱一起推到了門口,看著兒笑了一下,轉眼間又變了那個嚴肅又慈的老父親,“五年前你選飛我沒趕上,今天這次,老爸開飛機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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