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覓和秦知夏把霍棠從機艙里扶出來的時候都懵了，倆甚至覺得了傷，一疊聲地問到底怎麼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傷了？傷哪兒了啊？”

霍棠掐著自己嗓子擺擺手，中毒了似的急，剛要張說話，突然又一把將秦知夏推開，自己跑到機尾“哇”了一嗓子……

孟凱歌被迫看吐了滿艙之后整個人已經完全木了，從后艙幾乎是同手同腳走下來的，下來之后也沒敢回頭看，眼神呆滯地直勾勾看著遠天空，在沈驍和楊天睿他們都嚇了一跳跑過來的時候，才在剛才極致的視覺沖擊了勉強回了魂兒。

“沒事兒，”孟副隊生無可地眨眨眼睛，麻木地跟眾人說：“做失速尾旋，把自己轉吐了。”

眾人連震驚帶無語的，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牛批是霍棠同志，自己都能飛失速尾旋了？”

周覓跑機務那邊給霍棠要了瓶水，回來的時候看著好不容易止住了吐的霍棠，一掌拍在了后背，本來就手重，這一下子差點沒把霍棠拍得把膽兒都噴出來，本來就沒力氣，往前踉蹌了一步又被周覓扶住，從手里把水瓶搶過來擰開漱漱又到一邊吐了，這才覺算是活過來了，了口氣，又喝了口水，由衷地嘆：“我的媽，活著真好……”

畢竟輸了比賽，楊天睿和司南都不是滋味兒的，但畢竟是技不如人，也實在沒什麼可說的，尤其司南，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灑子，而且早就想好了如果被淘汰之后的出路，這會兒倒是并不怎麼消沉，想了想就拍了拍旁邊一直沉郁的楊天睿，“能走到這兒，也算雖敗猶榮了，別這麼沮喪。”

楊天睿強笑一下，拍了拍司南的肩膀，沒說話。

霍棠下機的鬧劇演完了，這會兒幾個人之間就又沉默下來，司南了前兩天李宇飛離開時的難，這會兒實在不想在自己上重演一遍，有意調節氣氛，就隨口逗了霍棠一句，“包夾我就算了，還逞強表演特技，現在好了吧？難還不得自己撐著？”

司南不說還好，一說霍棠就想起來剛才為什麼要冒險搞特技了，當即把水瓶往周覓懷里一推，追著司南就打了過去，“都怪你！要不是為了躲你的導彈！我至于！出此下策嗎！”

結果一說這個，司南更冤了，“我要不是看你突然墜下去嚇了一跳走神了！我能讓周覓打中嗎！你還怪我……得了便宜賣乖，周覓！給小爺滾過來挨打！”

“挨你大爺，誰打誰還不知道呢！”周覓一擼袖子，朝著司南就去了。

幾個人打一片鬧著鬧著就往機庫那邊去了，還站在那架備荼毒的山鷹教練機前面的孟凱歌麻木地看著他們打打鬧鬧漸行漸遠，回頭又看看他后的“老戰友”，哭無淚：“那我該怪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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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訓塵埃落定的時候正好是個周五，霍棠、周覓、秦知夏和左旋他們四個正式進第四旅殲擊航空兵部隊的隊儀式放在了下周一，周末這兩天，他們難得地了兩個能夠出自如的自由假期。

霍棠們賊興地給李宇飛打電話向匯報好消息，剛巧李宇飛還逗留在平州沒有走，本來是想四個人吃個慶功宴，結果這邊剛約好，那邊左旋給霍棠打電話，說司南和楊天睿明天就走，今晚上正好能出營了，想跟們一起約個散伙兒飯。

兩邊一，得，就這麼湊在了一起。

飯就約在了購中心那邊，吃什麼男生們都依著生定，霍棠仨人互相看了一眼，拍著大又約了火鍋。

人多，口味也不一致，霍棠打電話讓在這邊的同學給推了一個一人一鍋的新派火鍋店，七個人坐在包房里，霍棠急三火四地挑了鴨腸放在加辣的紅湯里涮，“一個半月沒吃著，牙都要饞掉了。”

李宇飛狀態還不錯，只是還是上火，點了個清湯的在里面涮菜吃，“我就不一樣了，我前天剛自己去吃了一頓。”

“自己一個人吃有什麼意思啊？”周覓說：“火鍋就得一群人熱熱鬧鬧才吃得爽！”

“也不見得吧？”秦知夏吸取上次的教訓，拿了個空碗，小倉鼠似的把喜歡的都夾了一點放在碗里囤著，“上次我們四個吃，我和宇飛可搶不過你跟棠棠，你是吃得爽的，要不是后來又加菜，我差點就沒吃飽。”

“一個人吃其實也爽的，”李宇飛起了滿了口腔潰瘍還沒好，想吃辣又不敢，忍著吧又饞，憋了半天從霍棠留著沾海鮮的醬油碟里撈了一個泰椒圈吃，吃完疼得齜牙咧又心滿意足，喝了口飲料才接著把剛才的話說完：“孤獨得特別華麗。”

司南以為憋了半天能憋出個什麼來，當下就噴了，“酸不酸啊你？”

李宇飛瞥了他一眼，“不聽把耳朵捂上。”

司南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目仔仔細細地在上打量了一圈，“嘖嘖嘖不對啊李宇飛同志，你變了……變了變了！”

李宇飛不置可否地低頭撈了一筷子菜來吃。

左旋其實進來之后就在觀察，這會兒點點頭，“的確是，我也覺得，比在營區的時候開朗不似的。”

霍棠喝了口啤酒，“我檀姐家教有方。”

李宇飛打了一掌，“會不會說話，兩天沒見更缺德了！”

楊天睿好奇地問：“你怎麼還在平州？”

“這還用問嗎？”周覓一邊剝蝦一邊大咧咧地說：“肯定是還沒想好回家的說辭。”

意外地，李宇飛點了點頭。

一頓火鍋，連慶功帶散伙，酒過三巡，忽喜忽悲。

從擊缶而歌到抱頭痛哭再到釋懷沉默，連日來被極度抑的緒，終于全都釋放出來，哭完笑完也鬧完了的時候，再喝準要多了的左旋被他們推著站起來，舉著茶杯以水代酒地說收杯酒詞。

“同志們——”

霍棠笑他：“你能不能別這麼老氣橫秋的？”

他端著茶杯琢磨了一下，“那小哥哥小姐姐們？”

霍棠又打趣他：“老不正經！”

左旋覺得是有點喝多了，不愿意跟擰，左右為難地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三度再戰，“……同學們！”

這回霍大小姐滿意了，閉了。

舉步維艱的班長同志松了口氣，終于有了將后面的話說下去的機會——

“同學們！這四十五天里，我們是對手，也是戰友，我慶幸能遇見你們，無論未來如何，我相信，這一個半月，都將是我們人生中最寶貴的記憶之一。今天之后，我們就要各奔東西了，不管大家以后將要去哪個城市，從事什麼樣的崗位，我都祝福我們所有人，再贏人生巔峰！山河無恙，青春無悔，謝在我的軍旅生涯中能遇見各位，希有一天，我們能并肩作戰，希永遠，我們都是能將后背給對方的戰友！”

左旋舉杯，所有人都站起來，或酒或茶地在一起，這一刻，分別的傷煙消云散，只剩下熱的燃與豪氣直沖云天，“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