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外殼破碎，殼外的魔鬼探過頭來，激起了殼中崽們的應激反應。

于是有了這次的“年請愿行”，但這種風風火火的鬧劇，里藏的其實是年們對外界的恐懼。

雖然上說著要出去看看，為新漢尋找資。

但更多的是通過反抗“可以預測的有型”權威，也就是十三世代所掌控的新計委，去假裝卸下對于“難以言說的未知”的恐懼。

但到了此時，我其實也察覺到了，即便是這種可笑的反抗，這種全靠著一時興起、卻能被周游一句話解散的隊伍，竟然進展得依舊如此順利，甚至于專門讓周游出現，把所謂的“代表”帶到中心塔中……這其實暗含著更大的危險。

但還沒等我出口反對。

“可以，那就程安之吧，你們有不同意見嗎？”周游看了我一眼，竟也點點頭，似乎有些不耐煩地朝著隊伍問了一句。

眾人沉默了一會，生們倒是無所謂，男生們卻在思索著。

沒多久，有男生率先道：“我看程安之好的，反正是悶葫蘆，我們只需要諾姐帶頭表達意見就行！”

“沒錯！”

很快，其它男生也陸續反應過來，如果他們間互相提防對方的話，話向的程安之，反而是最沒有威脅的一個，也忙跟道：“諾姐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

大家七八舌地說起來，生們有些奇怪這群男生是怎麼突然步調一致的。

倒是周游懶得再耽擱時間：“那夏諾和程安之，你們隨我去中心塔等一會吧。其他人，早點散了。”

看著大家一副“你真幸運”的眼神，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仿佛只要是說出一個“不”字，就會被所有人原地撕扯干凈。

我明明早就察覺到了風雨將至，如今更是大明白了，那多半是毀天滅地的驚濤海嘯。此刻卻不由己地被卷到了風雨中心，被眾人裹挾著，毫無反抗之力。

“程安之，你沒問題吧？”

周游看著我的神似乎有些猶豫，最后問道。

霎時，所有人的目再次聚集在了我的上。

我只能搖搖頭：“……沒有。”

兩個字說完，猶如通關語般，大家的目這才離開，周游卻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這才轉過去：“那你們兩個，就跟著我走吧。”

說著，他越過執勤的安保部隊士兵，把我和夏諾領進了隔離通道中。

·

所謂的隔離通道，是由三頂圓柱形的白帳篷，依次連接而的封閉路徑。

通道，周游指著架子上兩件白的箱子，對我們吩咐道：

“箱子里是防護服，和我上的一樣。進污染區前要套上它才行，你們就在這里換吧，換完再和我一起出去。”

我們打開箱子，是頗有分量的厚實連套裝，除了頭罩是單獨的外，箱子里只有一件白的連。當我到防護服的表面，一種輕卻有彈的充斥于指尖，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服面料，一定屬于“文明降級計劃”后，被保留在中心塔的工業文明產。

我的上就穿了件單薄的汗衫，也不用服，直接把防護服套在了汗衫外面。

帶上頭套后，就聽見“啪嗒”一聲，頭套和服的銜接竟然自閉合了。但很快地，我就到了服里的悶熱，這種面料不僅沉重，而且一點也不氣，就覺到自己，仿佛是裹了件十多斤重的棉被在走路。

“周游哥，你平時上崗都穿這個嗎，也太熱了吧？”夏諾已經穿戴完畢，下意識地問道。

其實真要論年齡，夏諾要比周游還大一歲，但從小就喊習慣了“周游哥”，一時也改不了。

周游直接拉開隔離通道的棉布簾子，向外走去：“除了進反應間，都不需要穿這個……現在的話，也只是災變后防止污染的特殊應對措施。”他指了指夏諾前的開關，“如果降溫循環系統能開的話，熱天里穿上防護服，反而還能涼快些，但最近能源不夠用，還是省著點比較好，克服一下。”

夏諾“嗯”了一聲，隨其后，走出了通道。

我是最后一個出來的，嘗試著按了按前的按鈕，果然沒有反應。

中心塔所在的新漢中央區，原先是整個定居點里最熱鬧的地方。在不遠的曾經，災變發生前的時候……白天的中央區，人們習慣于聚集到這里。大人們互相進行著基本的易貨與際，聊著八卦，說著段子。孩子們自然不是去圖書館的，而是進行房頂追逐戰游戲。相比于到補丁的蘑菇屋屋頂，中央區的金屬高樓要更加結實。這些高樓都是利用“高宗號”外殼建造的，承擔著基礎的易貨易功能，一些還作為中心塔的附屬機構，以及常委和高級研究員的住宅。孩子們喜歡順著梯子，攀爬到高樓的房頂平臺，在樓頂上追逐嬉鬧。

但今日來到這里，過呵滿霧氣的頭套面罩，我看到的卻是死寂一片的世界，那種滲皮的寂寥，就好像之前站在先賢碑下的覺。

曾經在我眼里異常堅固的金屬高樓，如今都被墜落的濾過管道砸扁砸爛。當然，這些管道也損毀得厲害，有些直接被扭了三段，有些卡在樓頂彎了直角，乃至于本無法修復后重新焊回穹頂，所以很多管道依舊堆在廢墟上，就使得中央區廢墟更顯凌。

我到走路極其艱難，才發覺地面上還覆著一層紅的，似乎是紅雨，但要更淡一些，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周游，這些紅粘怎麼還沒清除掉？”

“沒辦法，凈化置組已經盡力了，但這里畢竟是紅雨的主要降落區，不可能清理得那麼快。要知道，剛開始的時候，聚集在這里的紅雨能蔓延到腳腕，因為害怕造污染蔓延，還不能用水槍沖洗，只能用人工挖掘的笨法子，再運往穹隆外傾倒。清理了這麼久，才把表面的粘清理完，卻發現這片土壤已經被污染了。后來，我們還鏟掉了半米的地面，這才出了如今大地的，就是還會粘腳而已。”

而已？

“那就一直把所有污染的土壤都清運走唄。”夏諾嘗試著說道，覺這只是時間問題。

周游卻搖了搖頭：“沒用的，我們有進行污染度勘測，在中央區平均選擇了二十五個測量點，進行垂直打孔作業，但探測棒傳回的數據是……”

“是什麼？”夏諾忍不住問道。

“污染層最低距地表四十三米，最高距地表五十六米，我們總不能把中央區挖一個盆地吧。”

我更關注的是后面要怎麼辦：“那中央區……就要永遠作為污染區，被永久隔離了嗎？”

“目前來看只能如此，事實上，凈化置組更關心的是如何防止污染蔓延。其實這些天，他們一直在往地下挖掘，要在距離地表六十米的地層，圍著中央區的范圍，挖出一道立隔離層，然后用固定廢料進行填充。”頓了頓，周游又看向夏諾，說著，“當然，固廢料也是不得已的選擇，如果能用藍晶填充，就不會有問題了。但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新漢目前極度缺乏這種凈化材料，換言之，如果有足夠多的藍晶，中央區的土壤都會得到完全修復，本不需要永久隔離。”

“所以藍晶究竟是什麼？”我問道。

藍晶這個詞，一開始我是從莫筱筱里聽到的。

今天又從夏諾口中得知藍晶庫存告罄，現在周游又提到了它。

但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卻從沒有人告訴過我，仿佛默認了它的存在一般。

聽到我的問話，莫筱筱呆了一下，隨即也一臉疑地看向周游。沒有想到的是，周游對我的問題，也言又止，最終原本缺乏表的臉上，卻泛起了一點苦笑：

“這次倒不是想瞞你們……你們到了中心塔就知道了，中心塔里有各種不存在于書本上的設備與材料，藍晶就是它們中的一員。我進中心塔后，也只是學習如何使用它們，卻不可能一個個去問來。事實上，很多設備我們也只是知道該如何使用，卻不知其所以然。使用的方法，還是一代代口授相傳的呢，至于其中的運行原理，卻完全無法理解，畢竟已經過去太久的時間了。”

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了中心塔下。

在我的眼前，就是整個新漢最神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