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主雖然話很多，有時候聽多了也會覺得吵得慌，但姜時愿還是在他和金枝大嫂故事的間隙里，抓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關于裴徹的。

那就是，裴徹從小就不喜歡噠噠服黏膩在上的覺，所以至今沒有學會鳧水，也很去泡湯池溫泉。

聽到這，姜時愿就有想法了。

裴徹不會，但會呀。

于是，回了太傅府，有個人矯造作就開始演了起來。

先是拒絕了裴太傅的投喂。

自上次夸了裴徹的銀耳雪梨羹后，裴徹的書房里就多了一摞食譜食記，作為政務繁冗的調劑，每日理完公文，這個男人就會獎勵自己研讀食譜兩刻鐘。

一個月下來，就巨大，裴太傅已經是太傅府里除廚娘外廚藝最好的一個了。

冬至這日，裴徹特意為姜時愿煮了一碗桂花酒釀圓子。

姜時愿拒絕了，這個人不僅拒絕了，還對著那一碗香氣撲鼻的小圓子長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不好吃嗎？”裴徹問道。

姜時愿盯著那些個白滾滾的小圓子，‘圓’興嘆，“唉——不是不好吃，是我嫉妒這小圓子。”

裴徹不解。

姜時愿手拿著勺子撥弄著小圓子，滿腹幽怨道：“我怎麼就不能像這小圓子一樣，在這冷風蕭瑟的寒冬里，泡在熱氣騰騰的湯水里，翻個滾，再翻個滾。”

裴徹失笑，自然是懂這拐彎抹角的意有所指，“想去泡溫泉？”

姜時愿嘻嘻笑了下，不裝了，一勺子下去，挖了兩個圓子塞進里，臉頰頓時鼓了起來。

“最近覺得子疲乏的很，怎麼也提不上勁，想著泡泡溫泉，去去氣，會不會好些。”

裴徹頷首，這幾日確實老是喊累。

明明也沒折騰幾下。

裴徹當即安排了馬車，他自然也跟著作陪。

車馬一路順暢到了城郊一清幽的莊子前，姜時愿掀開車簾，積雪皚皚，目是一片傲骨紅梅，宛若朱砂點雪，玉骨冰。

正是之前紅豆跟蹤‘如夫人’時，提及的那溫泉別莊。

“怎麼會想著用娘的名號來幫我？”姜時愿好奇問道。

裴徹苦笑了一下：“我起初也不知道。”

“我只是聽說你香鋪生意不好，而娘名下正好有南下廣銷香的商隊，便隨口向舉薦了沉香坊。但我沒想到娘會親自出馬，把你推薦給了京中所有貴夫人。”

姜時愿有些意外：“是娘特意在幫我嗎？”

裴徹點了點頭：“娘知道你，十年前，你們見過。”

姜時愿一愣，想了想，忽然想起久遠的一件事。

是那位夫人！

十年前的某日——

天氣剛冬，抱著在路面遇見的可狗崽歡歡喜喜去別院找裴徹，大門外一輛馬車住了。

“小妮兒，你住這里嗎？”

馬車上厚厚的車簾掀起了一角，一只手略顯枯瘦的手朝招了招，但婦人蒼白的臉上笑容可掬。

有點像小夫子。

姜時愿頓時放低了防備，朝的馬車走了過去，還未靠近，就聞得一苦的藥味。

的鼻子一向很靈。

姜時愿朝人福了福：“夫人好。我不住這里，這里是我夫子的別院，我夫子頂頂厲害啦。”

馬車里的夫人似乎被這一上來就自夸的語氣給逗笑了。

“你夫子怎麼厲害了？”

“我夫子是狀元郎，讀書厲害，我夫子還是鹿鳴書院的小夫子，教書也厲害，我夫子長得還很好看，全京城的姑娘都喜歡他。”

姜時愿掰著手指頭，夫子厲害得十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馬車里的夫人發出爽朗的笑聲：“那你的小夫子確實很厲害，你也很厲害。”

那位夫人沒說幾句就走了，姜時愿那時只顧著要把懷里來的狗崽抱給裴徹看，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時娘還在病中嗎？”姜時愿想起那陣濃重的藥味。

裴徹點了點頭：“也是這些年才養好的。購置了你的香，每次都會送我一份。”

兩人進了別莊，來到了那封閉的湯室中。

偌大的湯池，早已引好溫泉水，熱氣裊裊，宛若瓊臺仙池。

也就裴家財大氣，能把溫泉修浴池，不要錢似的。

姜時愿率先下水，撒歡一樣轉了一圈，一回頭，那人還裳筆站在岸上。

“你不下水？”

“還有些公文……”

話還沒說完，一瓢水花潑到了他上。

“冬至休沐，不談公文，陪我！”

姜時愿站在水中，昳麗的臉淬著水霧，清的像晨霧里被第一縷朝沐浴的芙蓉，雪的白輕紗，像是用月織就，落在那玲瓏曲線上，似有若無，若若現，惹人遐想。

裴徹視力極好，水汽裊裊，卻依舊能看清瀲滟的眼眸，艷的紅，還有掛在鎖骨的晶瑩水珠。

男人目沉沉，解了織金外袍，拾步池。

池邊的水沒及他的腰腹，他靠在池邊，朝道：“過來。”

“過來做什麼？”

姜時愿往他邊游近了一些，但又不靠近，像一尾靈巧的魚，繞著他，讓他看得一清二楚卻不著。

看著他頭滾，眸被自己點燃，然后故意往后撤。

“你怎麼不過來？”

“我想你過來。”

姜時愿一邊往后撤，一邊不忘撥人。

“想你過來，一把抱住我……”

“是嗎？”

裴徹薄微啟，眉梢也跟著輕輕挑起。

姜時愿看他這表，突然覺得不妙，連忙往后急撤，卻已經來不及。

男人忽然化為魚，不過一眨眼功夫，就游到了后，把囚在懷里。

“你會鳧水？”

姜時愿驚呼出口，回答的是一個強勢的深吻。

裴徹一只手從后面環抱著，另一手掐著的下，將的臉撥了過來，含住的雙。

這就是不明敵，在太傅頭上土的代價。

姜時愿被他翻轉，后背抵在石壁上，輕而易舉地被他侵占。

“好燙。”

早在他強勢的親吻下神志全無，隨波逐流沉浮之際，發出一聲呢喃。

“喜歡嗎？”

喜歡。

怎麼會不喜歡？

天覆蓋，地承載。

喜歡與他心契合，好像天生就是他或缺的另一半。

就像雪注定要落在梅枝上，野花注定要在漫山遍野，也注定要為他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