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郢聽到史戈的話，沒有出聲反駁。

畢竟他們這檔子事確實見不得。

“丞相先坐吧，風寒重，丞相大半夜來本皇子的府邸，可別了寒氣。”

君陌郢倒了杯熱茶，兩手指推到史丞相面前。

“前些日子剛進貢的雨前龍井，嘗嘗？”

史戈確實了，端起茶杯猛灌了兩大口。

喝完，放下茶杯，了角殘留的茶水。

“老臣這次來，是想告訴殿下此次的賬目和分，請殿下過目。”

話音落下，史戈從前掏出一本賬冊。

“數目確實可觀。”

君陌郢翻開厚厚的賬冊，指尖在某一行數字上停留。

眼底閃過滿意之，“比本皇子預想的還要多出五分之一。”

“青州鹽場的新管事很得力，沿途關卡也已打點妥當，唯有一點...”

史戈略微停頓了下，“漕運衙門換了主事，老臣的人尚未搭上線。”

“不著急，這件事給二皇弟即可。”

他端起茶盞，借著氤氳熱氣掩飾眼底的險算計。

“二皇弟對青州那邊比較悉，這點小事難不倒他。”

“鹽鐵之利，關乎國本，若是被發現...”

史戈猶豫著說出口。

雖然他已經決定站在大皇子的隊伍，但他始終是第一次做這種近乎于謀逆的事，止不住心慌驚恐。

“若被發現...”

君陌郢打斷他往下說的念頭，聲音冷如寒鐵。

冷聲道：“無論是丞相你，還是本皇子，又或是二皇弟，我們三個誰也逃不掉。”

販賣私鹽是重罪，崇明帝饒不了他們。

“丞相大人莫要告訴本皇子，你現在后悔了？”

見對面的人臉難看，眼中充斥著害怕之，君陌郢不屑低嗤一聲。

膽小鬼。

難怪在場浸染這麼多年，卻沒有半分長進，被太子牽著鼻子走。

史戈半低著頭，沉默不語。

各種復雜紛的緒織在一起，攪得他整個人心神不寧。

若非太子殿下欺人太甚，不給他丞相府留活路，他斷然不會選擇跟大皇子合作。

大皇子做的這些事，隨便拿出一條來都是重罪。

與他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但他別無選擇。

君陌郢見他不吭聲，也不著急。

又往他面前的茶杯倒了熱茶，慢悠悠道：“丞相可別忘了，是誰把你到如今這個地步。”

“太子心狠手辣，寵妾滅妻，半分不顧念夫妻誼，對丞相你，也沒有丁點兒心慈手，差點沒把丞相府上絕路。”

“你若有重新擁護太子一黨的想法，本皇子好言勸你，還是收了這份心。”

君陌郢語氣平靜，說出去的話卻讓史戈心寒不已。

“擁護太子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個不多，你一個不。”

“五皇弟若真在乎丞相府，就不會把事做的那麼絕，生怕丞相府不被打。”

“所以啊，丞相大人還是盡早認清楚現實比較好。”

一字一句，像是刀子般凌遲割在史戈心上。

令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

太子殿下本不稀罕丞相府的擁護。

甚至因為他兒占了太子妃的位份，沒有給他寵的人及時讓位，太子因此記恨上了丞相府。

史戈寬大袖子里的手不自覺收，手背青筋暴起，足以見其主人的努力克制。

良久，史戈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重新抬起頭，聲音堅定，“老臣與大皇子同舟共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既然答應與大皇子您合作，老臣必然不會再后悔。”

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個遍。

史戈心里明白，他已經徹底沒有退路了。

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君陌郢忽然笑了，嗓音溫潤。

“那就好，丞相愿意擁護本皇子，將會是丞相一生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來日本皇子榮登大寶，必不會虧待了你。”

史戈勉強扯起角笑了笑，沒有應聲。

大皇子的承諾，他信，也不敢全信。

但，大皇子和二皇子若真功，他的途，丞相府的未來，勢必比太子上位要強盛。

史戈在大皇子府一待就是近一個時辰，為了不人生疑，史戈繼續來時的裝扮，在夜的掩映下匆忙坐進狹小普通的馬車。

過簾子的隙，史戈看到了皇子府門口巨大鮮明的匾額。

左心臟控制不住‘撲通撲通’跳。

事已至此，他的命運已經跟大皇子二皇子的命運牢牢捆綁在了一起。

功，未來一片明坦途。

失敗，迎接他的，便是帝王的雷霆之怒。

二位皇子都是皇上的親兒子，謀逆失敗，他們頂多被囚宗人府，或者打下牢獄，卻不會有命之憂。

他卻不行，皇上和太子可不會對他的九族心慈手。

史戈眼神復雜的看了一會兒，最終深深嘆出一口氣。

“走吧。”

但愿，他這一次的選擇是正確的。

彈指一揮間，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距離冊封大典也越來越近。

“太子妃，這是尚局趕制出來的吉服，您瞧瞧，有哪里不滿意，告訴奴婢，奴婢再去整改。”

孫姑姑示意幾名小宮將太子妃的吉服展現在慕晚棠面前。

歷來，只有初代太子妃的吉服才會定制。

像慕晚棠這種繼任太子妃，冊封吉服都是由前任太子妃的吉服改制的，把尺寸什麼的稍作些改，就能繼續穿。

君承衍不同意，他的小姑娘怎麼能穿別人穿過的服。

于是，他勒令尚局的全部繡娘都停下手里的活，專門制太子妃吉服。

必須要做到極盡華麗完，不能有一點瑕疵。

太子妃吉服不比普通服，工程量巨大，而且時間張。

單憑幾個繡娘是無論如何都完不的。

太子爺命令一下，其他貴人的服裝不得不按下暫停鍵。

但皇上皇后都沒意見，們這些人也只有聽命的份。

日夜趕制，總算做出了品。

尚局的掌事姑姑連忙拿著做好的吉服給慕晚棠看，有不滿意的地方也能及時改正。

慕晚棠起抬眸，目及那吉服的剎那，眼底不由得閃過一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