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宋錦乖巧的坐在車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雙漂亮的杏眼。
一雙手揣著,因為也被頭巾裹在里面,說話有些支吾。
可就是這樣,謝嶠還是清楚地聽到了那句“謝公子”。
好。
很好。
謝嶠瞧著面前不乖的小妻子,聲音溫溫:“阿錦,你先下來,這里冷,我們先回去。”
清冷的月下,謝嶠的面顯得卻有些郁。
饒是他的聲音比往日還要溫,可宋錦聽著卻不是那樣。
他比往常冷冰冰的樣子還要可怕!
宋錦張的咽了下口水。
他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高興。
可是他有什麼不高興的,又不是不告而別,明明在心上已經和他說清楚了。
宋錦把手又往袖子里面揣了揣,一雙杏眼堅定:“我不要。”
謝嶠溫聲:“你不要什麼?”
一句拒絕說出口,再說第二遍就簡單很多。
又重復一遍:“我不要跟你回去,我已經給你留信說的很清楚了,難道你沒有看見?”
宋錦的聲音夾著寒風,干脆利索。
謝嶠心中一滯。
宋錦往日乖巧,十分好說話,可他卻知道宋錦一直都是有主意的。
不管是幫輕紅,還是雀兒。
一向都極有主意。
可是今日這主意放到他上,竟然是這景!
謝嶠忍住心間翻涌,帶著不容置疑:“那我們先到馬車上。”
宋錦依舊不下車,秀氣的眉斂起,好像在苦惱為什麼他聽不懂自己說的話。
月下,一布的竟也帶了三分疏離。
“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去京都的,還請謝公子讓一讓,我和二壯哥還要趕路的。”
謝嶠的面終于開始裂。
他本以為宋錦是在鬧脾氣,可是當他看到眼中的疏離,他心中竟然開始慌。
竟然是真的離開。
離開他的邊,和他再也沒有關系。
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謝嶠不再言語,只一步上前手將宋錦攔腰抱下來。
宋錦整個人騰空,開始掙扎:“你干什麼呀!你快放我下來!”
謝嶠一臉冷冽,安道:“阿錦乖,不要。”
宋錦一點都不想聽他的話。
而且不是不想,是本就懂不了!
之前怎麼沒有發現謝嶠竟然這般有力氣!
不對。
也不是。
原本以為謝嶠只有在床榻上的時候才那麼有力氣!
站在旁邊的兩個人見著謝嶠將宋錦打橫抱進馬車里,表各不相同。
符滄眼神贊許:不愧是他家公子!
二壯面擔心:這丫頭的夫君看著斯斯文文,竟然也這般魯。
符滄拍拍二壯的肩:“好了,兄弟不必擔心,我家公子和夫人是正經拜過天地的,絕不是壞人,抱歉耽誤你趕路,我們也要離開了。”
符滄說完,直直奔著馬車過去。
二壯在原地躊躇了兩下,見著馬車離開,自己才無耐去趕著牛車,繼續往前趕路。
……那人看起來也是大戶人家,還丫頭夫人,應當不會欺負人吧?
馬車緩緩駛,宋錦想著自己反正也不能跳車,便不再掙扎。
無奈地拍拍謝嶠:“你先放我下來。”
從剛剛被謝嶠攔腰抱上馬車,然后就一直保持著坐在他上的姿勢。
他有力的手箍住自己的腰,一點都彈不得。
這個姿勢,有點太過曖昧。
宋錦覺得,他們現在這樣的關系,這樣的姿勢,不太合適。
謝嶠的肩被拍了兩下。
力氣不輕不重,只做提醒。
可是那只小手在拍過之后,竟然禮貌地收回,再沒有與他接,顯然是在避嫌。
避嫌?
避什麼嫌?
在心中囂著想要他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避嫌這兩個字!
謝嶠的手臂沒有卸力,甚至更了些。
宋錦被勒的不過氣,便有些生氣:“謝嶠,你先放開,我們談談。”
這是謝嶠第一次聽見喊自己的名字。
之前那晚他找到宋錦的時候,他們兩個沒多久便拜堂婚,之后就一直自己夫君。
從未過他的名字。
更不要提什麼“謝公子”。
只不過現在這個姿勢,確實不適合好好談談。
謝嶠想著,松開了箍著宋錦的手。
宋錦地大了口氣,趕從他的上跳下來,挪挪挪,挪到了離謝嶠有些距離的馬車的拐角。
謝嶠看著宋錦的作,心頭的火又要冒起。
待宋錦坐定,才抬眼觀察了一下這個馬車。
雖然在外面看起來很質樸,可是力卻有乾坤。馬車的座位上墊著厚厚的墊,連這樣的路都不到顛簸,十分平穩。
馬車的旁邊更有一張小幾,上面放著一疊點心還有茶水。
馬車的角落,更放著一個取暖的小爐子,整個車廂里都暖暖的,一點都不凍人。
還有一盞致的燈,將馬車照的通亮。
宋錦不由得在心里嘆。
這馬車和剛才都沒有棚子的牛車本就沒法比。
這才意識到,謝嶠這個謝家家主,是怎麼樣的份。
之前對這個份沒有實,可是現在,他的份并沒有張揚,這馬車也肯定是最低調的。
那他在京都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樊老爺已經是極其有權有勢,可他依舊毫不便可以將樊老爺給理掉。
世家高門,原來就是這種。
馬車上沒待多久,宋錦便有些熱,抬手將裹在頭上的厚實頭巾拿下來。
謝嶠見著宋錦的頭發因著被包裹住,現在剛摘下頭巾,有些糟糟,茸茸。
像是一只剛睡醒的小貓。
的臉上被烘出來一些紅暈,謝嶠看得清楚,不由得想起昨夜。
昨夜他們在帳中恩時,便是這樣。
床帳……
謝嶠驀地想到,那張他們夜夜恩的床帳,已經被干脆地燒掉!
只剩下零星殘片,還有一把灰燼!
謝嶠面冷了三分,他姿板正:“阿錦,你……”
還不等謝嶠問,宋錦與他同時開口。
宋錦問道:“謝公子,你是沒有看到我留在家中的信嗎?”
謝嶠一頓,冰涼的手不自覺的攥起:“看到了。”
宋錦有些疑,手里揪著頭巾,十分不解的歪頭:“我在信中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呀,我們只見沒有關系的,我們的婚事是不對的,我哥哥給我訂的未婚夫另有其人,這些你都應該知道了吧?”
謝嶠有些不愿的承認:“我已知曉。”
宋錦更不明白了:“所以,你為什麼要追過來呢?”
謝嶠語氣不容置疑:“我們是夫妻。”
他看著宋錦,像是在提醒:“即使當時有些差錯,但是我們已有夫妻之實,便就是夫妻。”
“不是的。”宋錦搖搖頭:“謝公子,你是謝家的家主,是京都的高門大戶,我們實在是門不當戶不對,所以不能當夫妻的。”
謝嶠的眉頭一斂。
他知道宋錦與自己份懸殊,如今更不是一個合格的宗婦,可是沒關系的。
謝嶠認真道:“謝家雖是世家,但只要你用心,不日我定將教你為合格宗婦,這點不必擔心。”
況且,就算是沒有學會也沒關系,只要有他在一日,整個京都都沒有人敢置喙。
可宋錦想到那本厚厚的家規。
好看的眉間狠狠地皺在一起,像一只嚴肅的小貓咪。
……難不日后要抱著那本家規過日子嗎?
宋錦立刻道:“我不要!你們這些世家貴族的東西我學不來的!”
“你看!”宋錦認真的分析他們之間的不同:“你過午不食,我得餐餐都吃,我除了做些糕點剩下的什麼都不會的,還有你們的規矩肯定特別多,我去了肯定會有很多人笑話我……”
宋錦說著,抬頭看了眼謝嶠的表。
卻發現他的臉變都沒變,好像說得都不是什麼解決不了的大事。
宋錦瞧著謝嶠,最后一狠心,道:“最重要的是……”
“我不喜歡你。”
謝嶠一愣。
他如玉的臉終于開始有表,他的臉上出笑意,可卻令人后背發。
說,不喜歡自己?
謝嶠涼涼的笑。
本不知道。
的心聲他聽的一清二楚!
那些在他側的無聲告白,還有心里的克制囂,他都聽的一清二楚。
可是現在卻說,不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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