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十二郎展開了承恩公那張,輕聲報出了上邊的數額:“五十萬兩。”
承恩公臉上含著一嘲弄的笑,并不言語。
烏十二郎也不介意,旋即展開了第二張契書,饒是心里早有預測,巨石落地的那一瞬,他呼吸也不免有轉瞬的停滯。
很快他微微笑了起來:“越國公夫人出價五十萬零十兩。”
“天啊,越國公夫人真是正義凜然,視金如土啊!”
承恩公夸張的笑了起來,繼而站起,用力的拍著手:“從前別人說越國公夫人嫉惡如仇,品行高尚,我還以為是虛言,沒想到今日您居然愿意為了一個作價十兩的奴一擲五十萬兩,真是鄙人佩服的五投地啊!”
烏十二郎大獲全勝,當然也不吝嗇于幾句褒贊:“國公說的很是,要說俠肝義膽第一人,本朝舍喬太太其誰?”
周遭那些圍觀完全場的人,或是真心,或是假意,或是幸災樂禍的贊譽起來。
周遭了一片喧鬧的海洋。
五十萬兩啊!
十兩銀子,就夠一個尋常人家嚼用一年!
公候之家嫁,不算嫁妝的話,一萬兩就足以籌備一場隆重的婚事了!
皇子公主開府,也不過二十萬兩!
如今越國公夫人眨眨眼的功夫,竟就丟出去五十萬兩!
所有人都忽略了后邊還有一個十兩——但是跟前邊那個五十萬兩比起來,那十兩還算什麼呢?
因為數額太小,甚至于都沒必要當回事。
烏十二郎笑微微的拍著手,承恩公志得意滿的笑,倒是沒人催促,但喬翎還是很自覺的掏出了荷包:“那張被我打爛的桌子,要多錢?”
烏十二郎楞了一下,沒想到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惦念一張桌子。
他不以為意:“那點破爛東西,不值得放在心上,太太無需賠付。”
喬翎說:“要賠的。”
烏十二郎倒是也沒強求:“太太給兩錢銀子就是了。”
喬翎于是就挑了塊差不多有兩錢重的銀子放在桌上:“應該夠了吧?”
說真的,以烏家的家業,烏十二郎看這兩錢銀子一眼,都是這兩錢銀子賺了……
但是這兩錢銀子的原主人是越國公夫人,是為他創造了凈利潤五十萬兩的喬太太,所以即便對方說,要他把這兩錢銀子拿到祠堂去供奉一晚上,他也會照做的。
烏十二郎很認真的看了看,繼而很認真的告訴喬翎:“太太,足夠了。”
喬翎于是又從荷包里取出來一張十兩的銀票,推出去:“這是那十兩銀子,你看看,對不對?”
烏十二郎很耐心的看了一看,繼而很認真的告訴喬翎:“太太,對的。”
眼見著就是要接收最要的勝利果實的時候了,甚至于烏十二郎上在跟喬翎說話,余已經不自覺的看向姜邁出來的手——
不曾想喬翎臂去握住了姜邁遞過來的手,繼而輕輕向后一推,又從荷包里出來了什麼東西,轉而問烏十二郎:“有沒用過的契書沒有?”
烏十二郎臉上的笑頓住了,深深看一眼,倒是沒說什麼。
一擺手,便有人送了空白契書過來。
承恩公在旁替烏十二郎張目:“越國公夫人,你不會是打算賴賬吧?白紙黑字簽下來的,這會兒又要抵賴,你丟的起這個臉,越國公府丟不丟得起?!”
周遭還有人起哄:“喬太太,別頭啊!”
喬翎瞥了承恩公一眼,卻說:“本來這麼干,我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再一想你有今日靠的是誰,就特別好意思了。”
承恩公聽得莫名,烏十二郎也有些不著頭腦。
這檔口已經有人送了契書來。
喬翎接到手里,擺在面前,又問烏十二郎:“有印泥沒有?”
這一回,烏十二郎有話要說了:“喬太太,我這邊覺得呢,您要是方便的話,最好是一次兌付,免得咱們以后行事麻煩,您說呢?”
喬翎說:“我就是打算一次兌付啊——我就在這兒坐著,你拿到錢之前,我不走。”
烏十二郎心下驚疑,又覺疑,心想,越國公手里不就有一張五十萬兩的票據嗎,為什麼要舍近求遠?
轉而又想,反正自己說的,拿到錢之前,不走,怕什麼?
馬上吩咐下人:“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去給喬太太取印油來?”
東市本就便宜,很快便取了來。
烏十二郎在旁看著,就見喬翎手里握著一枚印章,朝底部哈一口氣,蘸一下印泥,繼而將其清清楚楚的蓋在了那張空白契書上。
烏十二郎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一點,想要看清楚印章上的字樣。
喬翎卻已經將那張加蓋印章的契書遞了過去:“上邊有地址,連同之前那張我簽了五十萬零十兩的契書一起送過去,會有人給你兌付的。那邊兌付之前,我不走。”
烏十二郎將信將疑,只是卻也挑不出什麼病來,展開那張加蓋印章的契書一看,卻是個相當復雜的紋樣,中有圓環形的十幾位編碼,底下是地址……
倒是在神都城的顯貴地段。
他本也是個年輕人,不由得被喬翎這一系列古怪的舉止惹起了好奇心。
心想,神都城,還有這種地方?
我也不是窮鄉僻壤出來的,先前怎麼聞所未聞?
當天就能兌付五十萬兩的巨額票據——這得是何等量的財莊,先前何以籍籍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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