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之外，鄭國公夫人是英國公的妹妹，必然是要站娘家的。

而武安大長公主作為梁氏夫人的母親，同越國公府有些牽扯，不會不考慮后者的態度……

世子夫人想要翻盤，要麼就拿強有力的、足以倒局勢的論據出來，要麼就得想方設法爭取十二家侯府的支持，只是，這可能嗎？

梁氏夫人幽幽的道：“豈止是世子夫人，連同的娘家嘉定侯府，這回怕都要大失面了！”

本朝最強勢的勛貴勢力，便是高皇帝功臣，此外雖也有太宗功臣、世宗功臣，然而累世幾代下來，終究還是無法同前者相較。

今次英國公府發起了夫人會議，當著高皇帝功臣之后們的面，將裴家部的家務事翻到明面上來，此事一出——英國公府與嘉定侯府，總有一家是要傷筋骨、鮮淋漓的。

敗的那一家，以后怎麼出去見人？

也要死了！

喬翎跟在梁氏夫人后邊，來了個二進宮，此番再看，卻又與先前那回來時覺迥然不同了。

馬車在英國公府正門外停下，在外迎候的卻是個人。

喬翎小聲同梁氏夫人道：“是裴四夫人噯。”

先前往英國公夫人去的時候，便是裴二夫人和裴四夫人領路。

待到婆媳二人近前去之后，喬翎左右一看，還未言語，那邊裴四夫人已經會意的開口解釋：“方才趙國公夫人到了，二嫂陪同著進去了。”

又說：“鄭國公夫人、東平侯夫人、潁川侯夫人及長平侯夫人都已經到了。”

喬翎聽得這一個個名號，只覺得眼前發暈，當下心下凜然，眼觀鼻鼻觀心，再不說話了。

而彼時彼刻，英國公府的正院里，鄭國公夫人裴氏正坐在嫂嫂的床前。

英國公夫人躺在塌上，臉灰敗，眼珠像是一對褪了的玻璃球。

裴氏夫人自己也有了年紀，見嫂嫂如此，心里實在難過：“真就是沒法子了？”

英國公夫人疲倦的了眼瞼：“早死早超生。”

自家事，自家知，裴氏夫人在裴家長到十七歲才出嫁，知道裴家的宅是什麼樣的。

這富麗堂皇、鐘鳴鼎食的英國公府，就像是一盞日夜燃燒不停的油燈，曾經燒干了的祖母，燒干了的母親，如今，英國公夫人也到了油盡之時，但這盞燈，卻還沒有枯……

裴氏夫人稍覺寂寥：“真是沒意思。”

英國公夫人默然。

沒有過多的力可以耗費了。

裴氏夫人又問：“大郎媳婦呢？”

知道，嫂嫂打算將宅的權柄付到孫媳婦手里。

英國公夫人道：“我過幾日再回來，也應了。”

裴氏夫人略微蹙眉：“那大郎那邊……”

這種要關頭——世孫的母親簡直都要被上死路了，妻子卻不在府中，等到事塵埃落定之后再回來，夫妻之怕也要徹底葬送掉了。

英國公夫人漠然道：“種什麼瓜，得什麼果。先前他自己選了因，就不要怪現下的果。”

世子夫人喜歡拿兒媳婦，喜歡給兒子房里塞人，以此來迫兒媳婦對低頭。

世孫呢，他對于母親和妻子之間的漩渦，真的一無所知？

是真的一無所知，還是半推半就，樂得糊涂？

子是穿在他自己上的，他不想，丫鬟還能□□他不！

當初世孫向母親表示順服，要盡孝道的時候，世孫夫人沒有妨礙他，現在世孫夫人的父親臥病，要在娘家對自己的父親盡孝道，世孫又憑什麼妨礙呢。

你娘是親娘，我爹難道不是親爹？

哪有孰高孰低呢！

室又是長久的寂靜。

終于，有人來稟：“夫人，參與評議的列位夫人都已經到了。”

英國公夫人含在眼眶里的那兩顆玻璃珠好像稍微明亮了一點。

向裴氏夫人手：“走吧。”

裴氏夫人將從塌上攙扶起來，默然幾瞬后，也說了句：“走吧。”

……

會議的舉行點，選在了前廳。

出乎許多人預料的是，英國公府部的這場變故雖然來得突然，但是神都之中，有資格參與會議的夫人卻全都來了。

武安大長公主既是皇朝四柱第二、安國公之妻，又有著大長公主的尊位，毫無疑義的坐第一把椅。

定國公夫人是皇朝四柱第四、定國公之妻，又是朱皇后的母親，便坐了第二把椅。

在此之后，遵從高皇帝功臣的序次，梁氏夫人、喬翎、邢國公夫人、趙國公夫人、鄭國公夫人依次排開，對面是十二家侯府的主母們。

喬翎上首是梁氏夫人，下首是邢國公夫人——曉得這座次之后，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

梁氏夫人太了解了，一看想撅尾，馬上就提著脖領子把人給拎住了，警惕道：“你想干什麼？！”

“婆婆！”喬翎很委屈：“我什麼也沒想干，我就是想見見邢國公夫人！”

先前喬翎婚的時候，邢國公夫婦因故離京，并不在神都之，當然也就沒有列席。

說：“我聽說，邢國公之同玉映并稱為神都第一人，只是從沒有見過，今天終于有機會見到邢國公夫人——”

梁氏夫人把手松開，同時低聲嘟囔一句：“那你可能要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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