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詩筠抬起頭,兩行淚痕被沖刷得看不清最初的痕跡,看向秦悠然的眼睛,四目相對之下,忽地就明白了過來。
秦悠然問:“還去嗎?”
晚風漸起,吹來的是遠方雪山的潤晶瑩,攥手心,指甲深深陷了里,鉆心般地痛徹心扉。
“去。”
-
第二天。
飛機緩緩降落在西部一個小型的軍民兩用機場。
雖然遮板遮得嚴嚴實實,但不能看出外層的玻璃已經起了霜。
砥礪前行的影子跟著負重前行的,沒有任何裝飾的渲染,背影卻依然帶著落寞沉寂的淡雅。
隨著悉的面龐出現在眼前,林彥霖趕跑了過來,“嫂子……”
顧詩筠沒料到林彥霖會親自過來接,不覺稍稍愣滯了片刻,才主將行李袋遞給了他,“謝謝。”
林彥霖接過行李袋,到冰涼指尖的時候,他止不住地哽咽了一聲,強忍著將一腔快要涌出的熱淚給生生咽了回去。
但努力幾次,哪里又有那麼容易,他深吸一口氣,下頜咬得發脹,“嫂子,你還好吧?……”
話一出口,林彥霖頓時就覺得自己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莫大的問題,這種時候,作為經歷過生死的妻子,面對丈夫的死亡,怎麼可能“還好”?
他懊悔,回頭低懺地說道:“對不起……”
顧詩筠移了移眼睫,目空地看著他,淡淡道:“沒事。”
林彥霖背過臉,從眼睛到嚨口都是火燒煙燎般的疼,他不怕撕心裂肺的哭,卻最怕看到平靜如一灘死水,仿佛周所有一切都與無關。
他更加擔憂地看了,生怕這里的事刺激到。
待上了一輛迷彩吉普車,他才放心地呼了一口氣,“嫂子,路上比較久,如果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們。”
顧詩筠將手在袖子里,怔怔看著窗外,嗯了一聲。
車子緩緩發,出了機場,抬頭便是遙不及的冰冷雪山,盤旋的禿鷹和金雕兩兩相向,但是高度的自由和稀薄的空氣已然不是輕易承。
顧詩筠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氧氣罐,抱著吸了幾大口。
林彥霖過后視鏡看,心中悲愴地難以復加,卻又只能著頭皮地找個話題來緩解氣氛。
“嫂子,你自己帶了氧氣瓶嗎?”
顧詩筠默默垂了垂睫,眼皮的沉重讓覺不到頭頂那縷凈土的暖意。
緩緩抬起頭,從后視鏡里尋到那雙曾經和程赟日月與共很多年的眼睛,說道:“是啊,因為我懷孕了。”
作者有話說:
我這是he,你們看我認真的臉。
第69章
遠天空一片碧藍, 白云厚如棉絮堆簇,空氣都彌漫著一沉重的氣息。
蔣喬看著窗外, 心凌到本寫不出來半個字, 闔了闔眼,用力將手里的馬克筆扔到了一邊,整個腦袋都是八十五度的熱浪翻滾, 讓毫無思考的能力。
虞安安走過來,從地上撿起馬克筆, “蔣喬, 今天我代你, 你去休息一下。”
蔣喬眼神深諳,道了句謝謝便轉頭朝電梯間的方向跑去。
幾乎一刻不停地跑到了心科,門路推開辦公室的門, “秦悠然, 我問你, 你為什麼不攔著啊。”
秦悠然靠坐在辦公椅上, 白大褂雖然穿戴松散卻上上下下一不茍。
抬眼瞥了蔣喬一眼, 眼皮沉重地復又垂下,“讓去唄,一個敢來,一個敢去,沒那麼脆弱。”
蔣喬側目看著那張永遠都是云淡風輕的臉,眼弱地問道:“你知道懷孕了?”
秦悠然聳了聳肩,“嘖, 我也就比你知道得早那麼一丟丟, 昨天握手的時候把脈把出來的。別說, 我跟我爸學的那幾招切脈還算是學有所用。”
蔣喬張了張, 無奈又無語地一掌拍在面前的實木桌上,“我早上幫收拾垃圾桶的時候看到的驗孕棒了,應該是昨天你暗示之后特意測的,都沒在醫院驗過就跑了,一路上那麼顛簸,萬一……”
“沒有什麼萬一。”秦悠然掀了掀眼皮打斷。
蔣喬愣住:“啊?”
秦悠然凝視道:“健康的胎兒和母沒有保胎一說,讓多走走,指不定生的時候更輕松。
“……”蔣喬難以置信,有那麼一瞬,只恨自己手上沒拿一把刀,“秦悠然,你口里裝的到底是石頭還是心啊?”
秦悠然長呼了一口氣,不不慢拿起手邊的水杯,“心唄。反正我有預,親自過去看看,說不定有驚喜呢。”
蔣喬一聽,疑道:“什麼意思?”
秦悠然傲慢地扯了扯角,“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程赟還活著,就像當初在古圭拉,我也覺得顧詩筠沒死一樣。”
-
落了霜的車窗在下漸漸消融散去。
也不知道車子拐了多路,更不知道一路上走過多零零星星的人,等了一大片幾乎看不到盡頭的無人區,才加快了速度。
一路上,林彥霖時不時回頭安一下顧詩筠,生怕路上有什麼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坑顛簸。
他下自己的外套遞過來,“嫂子,比較遠,你拿我服墊著腰吧。”
顧詩筠轉過頭來,眼眸里依然沒什麼神起伏或緒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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