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筠，你醒了嗎？要不要出來喝點粥？”

“嗯。”顧詩筠淺淺應道，推開門，也沒有再看徐曼華一眼，便蒼白無力地坐在桌邊。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從無到有，從有到無，幾乎都沒怎麼吃過東西，消瘦憔悴得都快要看不出來之前的模樣。

一碗小米粥，混著甜甜的紅薯。

然而味蕾被掩蓋得毫無察力，除了苦就是。

推開桌上的早餐，“我實在是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強打神又突然頹廢，徐曼華苦苦相勸：“筠筠，你總是不吃東西，人都會撐不住的。”

但是徒勞，顧詩筠本聽不進去一個字。

目凝滯，像是視線都被粘在了同一目標范圍，一瞬不瞬地盯著窗外。

然后，又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房里。

不管徐曼華和顧長青怎麼說怎麼勸，都一聲不吭，除了哭就是怔怔地發呆，一整天都沒有再出來過。

直到晚上，“叮咚”一聲，有人摁響了門鈴。

顧詩筠倏地回神，愣怔兩秒之后，趕跑過去開門，但是隨著秦悠然那張不冷不熱的臉出現在眼前，失繼續接踵而來。

對啊，怎麼可能是程赟呢。

垂下眼，淡淡問道：“你怎麼來了？”

秦悠然聳了聳肩，自顧自地掉鞋子走了進來，先是禮貌跟二老打了個招呼，然后對顧詩筠說道：“聽說你不好好吃飯，來陪陪你。”

顧詩筠一聽，脧了一眼垂頭視若無睹的徐曼華，大概知道就是怎麼回事了。

讓秦悠然進來，復又回了房間，就這麼靜靜坐在飄窗旁邊的躺椅上，眼神呆滯看著前方，沒有半點緒的波。

秦悠然在邊坐下，目從上逐一而過，明明是靜謐溫暖的房間，卻像一個被囚籠的雀鳥，沒有歌聲、也沒有眼神的換。

最后，視線緩緩落在還看不出來的小腹上。

“顧詩筠，你說你是不是有病呢，懷著孩子呢，你跑古圭拉干什麼？”

說話向來沒心沒肺，顧詩筠早就習慣了，仿若無聞，就好像置在另一個世界里，“我想去古圭拉找他。”

秦悠然靠著墻，抱起手臂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找程赟？”

顧詩筠閉上眼，用力點了點頭，“對，中伽邊境不止有中國和伽國，還有古圭拉。”

秦悠然聽得，眉宇間流出淡淡的焦躁，眼神也更加復雜，緩緩蹲下，抬起眼皮認真道：“顧詩筠，你忘了程赟已經……”

“我沒忘。”顧詩筠冷冷打斷，“他只是失蹤了，而不是死了。”

說實話，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發生奇跡的概率微乎其微，連秦悠然都接了被現實打破的第六，但是顧詩筠始終無法面對程赟離開的事實。

沒轍，要不罵吧。

罵醒了就好了。

“你神經病還是抑郁癥預備役啊？”秦悠然長呼一口氣，一鼓作氣地問道：“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覺得他會在古圭拉？人家要是活著，不去澳洲新西蘭、北歐加拿大，跑古圭拉干什麼？挖蟲草？還是開荒辟野發現新大陸啊？”

聽嘰里咕嚕嗚嗚糟糟一大段，顧詩筠也沒有聽進去一個字，沒有了最初幾天的彷徨四顧，現在整個人都于極度想要掙的邊緣。

見依然目呆滯地看著空無一的前方，秦悠然咬牙問道：“顧詩筠，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然而不管的聲音有多大，分貝有多高，都喚不醒心思早就飄向遠方的人。

那一刻，像是有一團猝然升起的火焰堵在了口，一種強烈的窒息地箍住的大腦。

顧詩筠忽地轉頭看向秦悠然，著聲音問道：“如果我說，我這些天，每到傍晚都能聽見程赟的口哨聲，你信嗎？”

話音剛落，秦悠然陡然間愀然變，難以理解地斂了眉眼，回想起當初在古圭拉，顧詩筠被救出來的時候確實有一只金屬口哨被死死咬在里。

是程赟給的，也是程赟告訴，如果有什麼事，就吹響它……

秦悠然不覺恍然愣神，角幾不可查地微微一，像是什麼都沒說，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俯仰之間仿佛走過萬水千山，二人就這麼四目相覷，偌大的房間里緩緩跳著三個人的心臟。

許久，秦悠然才沙啞道：“信。”

-

兩天之后，便是白。

蓉城的天氣逐漸轉涼，白天還是艷高照，等到日落西山便是溫度驟降，躲不及的冷。

徐曼華端來一碗清淡的面，“嘗嘗？”

顧詩筠拿起筷子，悶聲不語地吃了兩口，熱滾滾的面條進了胃里，原本冰涼的肺腑頃刻間融化似的轉暖了不。

“吃完了。”

不不慢地吃完，放下筷子，又是一如既往地回了房。

顧長青攥著茶杯，手指都不住挲打，寬地與徐曼華互相對視了一眼——終于肯好好吃飯了。

然而他們不知道，有人正在部署并且正在實施一個小小的計劃。

不多時，秦悠然便來了。

徐曼華詫異道：“悠然，你今天又來陪筠筠？”

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顧詩筠的房間，傲慢又不失禮貌地點了點頭，“我帶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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