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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后,蓉城的冬天迎來了連綿的雨季。
瑟瑟的冷風伴著數不盡的雨滴打落在傘面上,滴滴答答,織好聽的樂曲。
顧詩筠快步匆匆走過醫院的天井走廊,將雨傘放進塑料袋里,然后敲了敲一間辦公室的門。
走進去,拿出包里的病歷給縱橫,“縱教授,我都看完了,這次我和秦悠然意見一致。還是保守治療比較好,至多用上支架,因為病人有極大的過敏反應,開風險太高。”
縱恒正瞇起眼睛看著手中的冠脈CT,聞言推了推老花鏡,緩緩轉過頭來。
他先是在微微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走慢點,懷個孩子還那麼拼。”
再接過病歷,又笑道:“剛才悠然也是這麼說的,你們倆好像很達共識呢。”
顧詩筠往門口輕睨一眼,“也來了?”
“嗯,去洗手間了。”縱恒取下老花鏡,朝的腹部揚了揚下,“知道男孩孩了嗎?”
顧詩筠稍作愣怔,不自主地靦腆一笑,手掌上小腹,“我覺得是個孩,不都說飛行員輻大,容易生孩嗎?”
“孩像爸爸,以后指不定也是開戰斗機的。”縱恒嘖嘖欣一嘆,“那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顧詩筠轉泡了一杯茶端過去,說道:“明年6月22號,希別提前太多,因為那個時候正好有MSF面試。”
“MSF?”縱恒愣了愣,然后恍然點頭,滄桑的眼尾斂起壑,欣賞道:“這可不簡單,本來醫生就是一線工作者,無國界醫生更是一線里的前線了,那你老公同意嗎?”
顧詩筠眉聳起,長長呼了一口氣,不屑道:“他上戰場都不問我同不同意,我去面試無國界醫生也不需要他同意。”
“你們倆也是有意思,各干各的。”縱恒無奈笑笑,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哎對了,程赟是什麼時候歸隊的?我記得他骨折是比較輕微的,只是上外傷很重。”
顧詩筠幫他遞來紙巾盒,又把面前的幾本手寫病歷挪到一邊,“就上個月月初,走了快一個月了。”
“嗯,那他恢復是真的快的……”縱恒蹙眉深思,抬眼瞧見好像上干凈利落的,不由問道:“你今天是自己來的嗎?”
“沒有沒有。”顧詩筠笑著搖搖頭,“是程赟姨媽送我來的。”
“莫蘭英?”
縱橫挑眉。
顧詩筠點點頭,“對,最近一直在國,打算等我生完孩子再和Matthew回瑞士。”
縱橫恍然,“我見過兩次,那時候剛剛喪夫。”
他這廂話音剛落,秦悠然便抖著頭發上的雨水大步走了進來。
“看不出來呀,舅爺爺你這麼八卦的嗎?人家喪偶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人,不管走到哪,都自帶十萬太黑子似的輕浮傲氣。
縱橫冷嗤一聲,“在這就別喊我舅爺爺了。”他沒好氣地呵斥,轉頭又問道:“詩筠,你和悠然是什麼時候玩到一起去的?我記得說過,大學的時候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不管什麼活都是年年拿第一。”
顧詩筠愣了愣,視線嗖地一下就轉向了秦悠然——喲,還有這茬呢?
扯起角,說道:“那十有八-九是嫉妒我,誰讓是萬年老二呢。”
秦悠然一聽,眼睛瞪圓,“顧詩筠!這話你說的啊!周末的航展你自己去吧,我先走了,拜拜!”
脾氣大得很,轉頭拿上包就往門口走去。
顧詩筠看著倏忽閃過的譏誚笑意,轉瞬之間就明白了過來。
“你買到航展的票了?”
秦悠然驀地止步,瞧見滿面期待的模樣,冷嗤一聲道:“黃牛票,加了五百塊,翻了將近一倍。”
顧詩筠疑道:“怎麼那麼貴?”
秦悠然咧不滿,怏怏說道:“我哪知道那麼難買啊,難道就因為是你老公飛?”
縱恒在一旁哂笑,“好了,你們倆出去說吧。”他搖著腦袋緩步踱到窗邊,沒再理睬們。
顧詩筠跟縱恒道了個別,便推搡著秦悠然往外面天廊走去,“天上那麼多飛機,誰知道哪個是我老公。”
秦悠然滿臉不信,“只有你老公能開殲-2S做落葉飄,而且之前康復出院的時候,攝像機都懟他臉上了,隔著屏幕都收獲了38萬的贊,你覺得呢?”
顧詩筠認真聽著,眉漸漸擰一繩,深吸一口氣,喟嘆道:“我的天,這麼多贊?”
秦悠然:……
就說這人何止是佛系,簡直就是快皈依佛門了,明明討論的點是招搖過市的男人,結果關注的居然是38萬的贊?
還懷著孕呢,心怎麼那麼大。
秦悠然詫異難抑地抿了抿角,話語干涸到說不出一個字來。
半晌,才說道:“我一直都很好奇,程赟那長相那材,怎麼會淪落到相親的……?”
顧詩筠沒想那麼多,漫不經心道:“他們那沒的啊。”
秦悠然努了努,不甚相信。
但沒直言直說,轉移話題問道:“對了,他這次那麼多外傷,都是你照顧的?”
顧詩筠聞言,眼神漸漸凝沉,默了片刻之后,不太愿意回憶地說道:“嗯,換藥的時候,他痛得哼都哼不出來。”
不過轉瞬,又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但我護理得很好,小傷口都沒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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