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詩筠從包里拿了一張紙巾遞給他，“還有件事，你知道嗎？拉被哈佛錄取了。”

程赟聞言一怔，略有詫異地喟嘆道：“這孩子這麼厲害？”

顧詩筠聳了聳肩，“對，我也是才知道的。他那天給我打視頻電話，才17歲，又高又壯的，跟我說他想學醫，但是姨媽讓他學商，他沒好意思拒絕。”

程赟聽著，眉漸漸擰了一，

但思忖半秒，又逐漸舒展開來。

意料之外，理之中。

沒什麼值得驚訝的。

他訕笑，“姨媽也是沒辦法了，我和Matthew都跑了，總有一個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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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墓回來，顧詩筠把寧寧放在了外公外婆家里，便和程赟直接去了世和醫院的年后聚會。

又是一年不見，秦悠然愈發有妻味，只要了那件白大褂，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慵懶風韻。

推來兩杯酒，“遲到一分鐘，你們兩口子罰酒。”

程赟陡然不解，好笑道：“秦大夫，做人要厚道，遲到一分鐘也要罰嗎？”

本來兩個人在古圭拉的時候就互相不待見，這麼多年也是見面就懟，這兩杯酒分分明明就是公報私仇。

秦悠然這種格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掀了個白眼，雙手垂在偌大的圓桌邊，好整以暇地說道：“程赟，是我不厚道還是你不厚道啊？你今年都要升中校了，該不會還沒這點時間觀念吧？”

顧詩筠抿憋笑，挑眼瞥了他一眼，見他吃癟的樣子，莫名覺得神清氣爽。

蔣喬和虞安安兩個最喜歡看戲的開始在一邊高聲慫恿，趙嘉志依然老練深沉，一副我跟你們玩不到一起的樣子。

甚至連不怎麼說話的宋艷爽都忍不住地拍了拍桌子，“來來，這位準中校，今天不喝不給離場啊！”

這兩杯白的，不喝不行了。

程赟抵了抵下頜，手腕一，直接將兩杯酒灌了下去，然后將兩個空杯子放在玻璃圓盤的正中央。

“我老婆的我代勞了。”

幾個人哄笑，終于肯放過他。

趙嘉志一見，兩只瞳孔都好像扎針似的酸疼——瞧，這就是有老婆的代價，幸好他一直找不到老婆。

難得聚一次。

席間一直有說有笑。

忽地，秦悠然有事沒事了一句，“對了，你們還記得楊馥寧嗎？”

乍一聽這名字，悉便撲面而來，再仔細一想，這個名字止于古圭拉回來那天就在世和醫院徹底消失了。

顧詩筠斂了斂眼神，低頭沒有做聲。

嘖，當然記得。

如果沒有楊馥寧，“不認識”老公這事也不會為當時整個救援隊茶余飯后的笑點。

“楊主任？”蔣喬冷冰冰地問道：“你提干什麼啊？”

宋艷爽也不滿地哼哧一聲。

秦悠然慢條斯理地撥弄著碗里的調羹，掀了掀眼皮道：“離職之后，就去賣減藥了，大賺了一筆錢……”

“啥……？”

蔣喬差點把飯噴出來。

顧詩筠也噌得抬起頭來，“不是吧？”

憑什麼這種背后刀的人也能賺大錢？那這種勤勤踏踏實實努力工作的人是不是得一夜暴富呢？

不行、得問問佛祖——尊嚴在哪里、道德在哪里、底線在哪里、下一彩票號碼在哪里！

然而還不等再多想，秦悠然就挑著眉繼續說道：“賣的減藥含有西布曲明……”

眾人：“？”

秦悠然：“各位都是學醫的，都懂吧？”

話音剛落，整桌子的人，學醫的和不學醫的都沉默了。

尤其是不學醫的。

“我不是學醫的。”程赟疑道：“所以西布曲明是什麼？”

顧詩筠低聲解釋道：“一種作用于中樞神經系統的食抑制劑，副作用很大，藥。”

抬眼，問道：“然后呢？進去了？”

秦悠然嘻嘻一笑，將口的頭發攘到后道：“對，前陣子進去了。”

一聽這話，幾乎全程不說話的趙嘉志突然氣定神閑道：“該。”

大家都知道趙嘉志之前沒楊馥寧的氣，干什麼好事都要他一頭，遇什麼壞事都要踢他一腳。

秦悠然輕睨他一眼，道：“哎，你現在是趙主任了，揚眉吐氣啊。”

趙嘉志憋著通紅的臉，面赧道：“過獎。”

喝了點酒，大家都起了哄。

稀稀拉拉聊著聊著，便直至深夜。

臨走時，蔣喬忽地拉住顧詩筠，問道：“顧醫生，最近還好嗎？”

顧詩筠笑了笑，“好的。”

蔣喬猶猶豫豫，“我聽你說你想進空運醫療隊啊？”

顧詩筠點頭道：“對，我之前上過醫療救護機，就是個小型醫院，我喜歡的。”

蔣喬更加擔憂，“可真的很苦啊，你怎麼不在醫院坐診呢？外科那麼吃香……”

顧詩筠聞言，不覺沉了沉氣，話到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余瞧見程赟已經等到了出租車，影在夜幕中略有孤單的蕭條。

他朝揮了揮手，“筠筠，走了。”

眼中朦朧婆娑，慢慢浮現出他穿抗荷服、戴著天空藍飛行頭盔的樣子。

也許，是因為更喜歡那樣的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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