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硯看著那疊文件。

想到昨天在走廊無意中聽到的話。

其實，當他聽到第三句時，就已察覺門后的人在胡說。

最后幾句，更是讓他眉頭皺。

多聽一個字都煩躁。

只需那些話稍稍串聯，便能猜出門后的人抱著什麼樣的心思。

上午，送來的資料里寫得很清晰，那個做關詩的人認識桑鹿并不久，們結識的契機，是在一次ACG漫音樂節上。

那個人心積慮，高價找黃牛買來早已售罄的門票，現場監控圖片顯示，故意裝作崴腳，往桑鹿拿著的飲料杯的那只胳膊上撞。

拙劣的搭訕技巧。

和在門后說的那番話一樣可笑。

封硯視線從資料上收回。

“桑鹿，”封硯眸微斂，晦提醒，“不要對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全盤托出，有的人接近你，目的并不單純。”

桑鹿抬眸，一臉茫然。

新認識的朋友？

目的不單純？

誰？

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

想來想去，最近能稱得上新認識朋友的人，好像只有謝斯南一個。

封硯在說謝斯南嗎？

暗示謝斯南接近的目的不單純？

桑鹿：？？？

并非聽不進旁人意見的人，但習慣了任何事都要經過獨立思考。

不要人云亦云，是一直以來堅持的信條。

哪怕對方是封硯。

也不會搖。

桑鹿頓了幾秒，笑了下：

“放心，我又不傻~”

話落，封硯一瞬不瞬注視著。

許久。

凌冽眉目漸漸放松。

似是想了很久才想通什麼難懂的事。

也對。

那疊資料后面，清楚寫著，幾個月前，桑鹿就和那個人斷了來往。

他憑什麼先為主的料定桑鹿是被騙得團團轉的蠢貨？

他該相信識人的能力。

不該傲慢地對如何友指指點點。

就在封硯這麼想的時候，聽到桑鹿沒心沒肺聲音傳到耳朵：

“謝斯南能有什麼壞心思？朋友方面，我自有判斷。”

封硯一頓。

剛松開的眉心緩緩擰起，重新看向桑鹿。

不知什麼時候，外邊已聽不見雨聲。

春雨說來便來，說停便停。

在烏云中冒出頭，緩線斜斜照進房間，落在桑鹿自信滿滿的眉眼上。

桑鹿和他對視，補充：

“況且，我和謝斯南其實也沒到朋友的程度，只是關系還行的同事啦，他人很好啊，我見第一眼就分辨得出來。”

見封硯還是沉默不語，桑鹿有點納悶了：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判斷力嗎？”

忽地，封硯短促地笑了一聲。

是啊，同事而已。

他凌冽眸一點點松弛，變得慵懶，在桑鹿臉上轉了一圈后，漫不經心落在手中的茶杯上，淡淡啟：

“判斷力？朝令夕改的那種判斷力？”

封硯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不想把話題聚焦在某個無關要的同事上。

桑鹿聞言，喝茶的作停下，吸管里的水位線緩緩下降。

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什麼朝令夕改？”

穿云層，越來越亮，照在封硯英俊深邃的眉眼，他氣定神閑用眼神指了指的手機，饒有意味地反問：

“不記得了？你朋友圈里，一周三個年度最佳。”

桑鹿足足愣了十幾秒。

才頓悟過來。

他在揶揄……

揶揄之前發過的朋友圈，喝到好喝的茶，每杯都評為“年度最佳”。

看來他是真的沒什麼事了。

都會開玩笑了。

“對啊，不可以嘛。”桑鹿臭屁地挑了挑眉梢。

下一秒，下一揚，朝封硯抬起手，一指，神氣地宣布：“近期最。”

一字一頓。

封硯眸一滯，在指尖指向自己的那刻，松弛的眉眼微微僵了幾秒。

順著指尖往下看，才發現指的是他手里的茶。

“你快嘗嘗呀，梔子香，很清新的口。”桑鹿說。

封硯：“……”

在的催促下，封硯終于喝了第一口。

清甜梔子香在口腔彌漫。

過了一會兒，英眉心緩緩蹙起。

“不喜歡嗎？”桑鹿見到他的表，“怕你不喜歡太甜的，你這杯還特意備注了微微糖。”

封硯直言：“還是很甜。”

桑鹿表懊惱：“早知道應該給你點無糖。”

封硯視線錯開，看向窗外，“嗯。”

封硯二十幾年人生里，很會出現“無可奈何”的緒，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里，一次驗了個夠。

桑鹿心挑選的茶得到封硯眉頭微蹙的反應，簡直是對欣賞水平的大大挑釁。

陸續撕開幾包零食，不斷往封硯手里塞。

按頭安利。

桑鹿：“那你試試這個蝦條，和別的蝦條口很不一樣，超棒。”

用清凌凌的視線鎖定他。

仿佛他不即刻品嘗，給出意見，便是犯下什麼彌天大罪。

封硯無可奈何吃了一蝦條，面無表吐出兩個字：

“太甜。”

“甜？是鮮吧？”桑鹿不可思議看他一眼，又撕開一包巧克力餅干，不信邪地放到他手里，“那再嘗嘗這個，我上個月的月度最餅干，一定讓你味蕾驚艷！”

封硯無可奈何，放了一塊到里。

頂著桑鹿飽含期待的眼神，他違心地點了下頭。

“還行。”

桑鹿角瞬間揚起。

封硯咽下餅干，喝了一口礦泉水，中肯的補充了一句：

“可還是甜了點。”

桑鹿：“……”

桑鹿開始很認真的考慮，是不是應該把紀醫生過來，給封硯的味覺系統做個檢查。

就在桑鹿思緒不著邊際之時，見到封硯從床上起來。

這時候終于想起自己是來探病的人，很心善良的走過去，扶病人站起來。

“去哪里？我扶你。”問。

封硯眉心一跳，像是被點了，頓住，垂眸看向突然過來扶他的桑鹿。

手掌正虛扶在他后背，隔著單薄料，能到手心溫度，封硯脊背不自覺繃直。

他其實很想說，他遠遠沒有虛弱到需要攙扶的程度。

但了，話到邊，變另外一句：

“想去外面走走。”

“躺了一天確實應該散散步，正好太也出來了。”桑鹿心無旁騖，扶在他后背。

男人人高馬大，是扶背，好像形式大于意義，沒什麼作用。

就在桑鹿思索著扶胳膊會不會比較好的時候，一只手臂不輕不重下來，他搭住肩膀。

桑鹿錯愕一瞬。

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上清冽好聞的氣息將包裹。

低低沉沉的嗓音從頭頂飄下來：

“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