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
夜太濃, 風裹挾著塵埃席卷這座城市,夾雜著幾分不安,沉沉的雲下來, 帶著撲面而來的窒息。
五月下旬, 淩晨兩點,遠在淮安市定南縣執行任務的路琛突然接到命令,距離該縣不遠的柳城鄉發生6.3級地震,獵豹突擊隊立刻前往災區參與急救援任務。
車廂,大夥心沉重,雖然沒有親眼看到現場的慘烈程度, 但是聽到震級就不寒而栗。
餘默嘆口氣, 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裏被放大,聽的人心裏發慌, “今年是怎麽回事,又是洪水又是地震,這年頭,活著都不容易啊。”
路琛沒作聲, 兀自下了命令,“等會營救的時候注意安全,還是老生常談的話題, 多人去就多人回來, 一個都不能。”
“是!”
***
姜淶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看到的新聞,昨晚太困,睡得沉, 早上聽葉清雲說起來時還一臉懵, 說自己什麽都沒覺到。
立馬打開手機,果不其然, 幾小時前路琛發了一條信息過來:【要出任務了,地震救援,沒想瞞你,也別擔心,會平安回來。】
抿,編輯消息回複:【好,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
葉清雲早上一起來就看到了新聞報道,吃早餐時見一臉惴惴不安,視線時不時就往電視那撇。
擔心姜淶胡思想,想著找件事轉移轉移注意力。
“淶淶,你今天剛好放假,等會陪你嫂子去趟醫院,外婆家裏那邊有親戚去世了,媽媽得回去,你哥哥執行任務不在家,阿姨也請假,你嫂子邊有人陪著我放心些。”
沐絮還有半個月就到預産期,本來還打算在醫院上班,要生了直接進産房就行,但葉清雲擔心,讓最後一個月回家好好休息待産。
今天是最後一次産檢,以往都是葉清雲或者家裏的阿姨陪著,但今天實在走不開,姜淶正好在家,找個事幹總比瞎擔心好。
姜淶應下來,回了聲:“好。”
早飯後,開車,沐絮坐在副駕,看憂心忡忡的樣子,問道,“在想路琛啊?”
姜淶沒否認,嗯了一句,末了,開口,“嫂子,我哥執行任務的時候,你都是怎麽度過的啊?”
沐絮笑笑,看,“正常上下班啊,還能怎麽過。”
“那你不擔心嗎?”
沐絮了肚子,到手下跳的心髒和手心裏傳來的溫度,眉眼和,“擔心啊,可是擔心又有什麽辦法呢?他是軍人,我也是,他有自己的責任,我也有。”
說著,想到一些往事,主打開話匣分散注意力:“我和你哥算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大學不在一個學校,但我們都心照不宣的選擇為一名軍人,我還記得,我研究生剛畢業,在醫院實習那年,你哥執行了一個任務,了很嚴重的傷,一的,沒給我嚇死,後來搶救過來了,我還怪他,跟他鬧了一段時間的脾氣。”
“也不是任,就是後怕,害怕失去。”
前方通擁堵,姜淶降了車速,緩慢在車流中穿行,又聽沐絮說道,“可責任使然,我們沒有辦法選擇,軍裝既然穿在上了,就必然得舍棄小家護大家。”
姜淶抿,心裏漫起一酸,思考了幾秒,沐絮接下來的話卻讓飄忽不定的心徹底平靜下來。
“不過我不後悔嫁給你哥哥,因為我覺得,跟他在一起,是我做的最對的決定,也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
坍塌的高樓,破碎的家庭,噩夢在深夜陡然降臨,天災人禍,避無可避,死神無,荒誕的奪走生命,巨石掩埋一切,悄無聲息。
現場除了搜救就是哭喊,幸存者頂著一臉灰塵看著面前的碎石磚瓦,聲淚俱t下。
從淩晨三點到早上十點,救援工作沒有停下,隨著小黑板上死亡人數越來越多,大夥的心也涼了一半。
地震發生第一時間,林珂冉也接到臺裏的命令來到了現場進行報道。
正對著鏡頭解說,猛地聽到後一聲悲愴的哀慟,回頭一看,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跪在地上,朝著面前的消防戰士哭著喊著要他救救他的妻子和母親。
“求求你們了,救救我妻子和我母親,我妻子還懷著孕,求求你們了。”
消防戰士一臉疲態,但眼神始終繃著,聽完他的話將人扶起來後,立馬帶著搜救犬跟著男人往他指的方向跑。
林珂冉收回視線,深呼吸一口氣,心沉重,住即將溢出來的哭腔,抖著嗓音繼續報道,“從淩晨三時開始,距今為止,淮安市定南縣柳城鄉的地震已經導致151人死亡,783人傷.......”
“隊長,這個幸存者況不太好,左肩被一鋼筋穿過,部還著一塊石板,不敢移。”
路琛聽著餘默彙報的況,眉心死死鎖著。
他垂眸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磚石下,被鑿出一個小小口,灰塵遍布,他彎下子沖裏面喊,“喂,還清醒嗎,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沒一會,從口傳來一聲孱弱地應答,“能聽到。”
路琛松了口氣,探著子往裏瞧,但是口太小,他進不去,而且倒下來的樓板一層接著一層,就算是費力搬開最上面的石塊,但也保不準底下的石塊會不會到幹擾,到時候力度一松,下去後鋼筋會立即貫穿,到時候況會更糟糕。
救援行刻不容緩,從淩晨到現在,傷者肯定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他迅速和消防隊長,救援醫生商討最保險的解救方案。
消防隊長思索了會,提出一個方案,“只能先從周圍繼續鑿開一個小口,盡量能進去一個人,先給他止,然後觀察裏面空間的況,看看那鋼筋能不能用外力切斷。”
路琛思考,也沒否決這個方案,只是指了指它的結構,“這個方法也可以,但是現在有個問題,那就是這個鋼筋很明顯是連在一塊磚石上,如果切斷鋼筋,磚石會立即倒塌,傷者上還著一塊石板,到時候恐怕會造二次傷害。”
此話一出,衆人沉默。
路琛吐出一口氣,作輕緩地從後方繞上去,低頭往下看了看,經過幾分鐘的觀察後,他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這地方的石塊和裏面著傷者的那塊沒有多大關聯,可以先人工移開,底下有一個不算太小的隙,用千斤頂先將傷者上的磚塊搬起來,隨後我進去,再繼續用小氣墊加將傷者上的磚塊翹起,用木塊固定之後,再用鉗剪斷鋼筋,屆時,我將傷者往外送,你們接應。”
衆人考量了周圍的形勢,只覺得再無第二個更好的選擇,于是立馬行起來,將一切救援工作準備到位。
天開始沉下來,黑的,飄起細細的小雨,仿佛無聲的低泣。
路琛了服,減上的裝備,在傷者上的磚塊搬起來後,小心謹慎的順著那個口潛下方,隨即接過口的小氣墊,待氣墊慢慢將轉塊撐起,路琛拿出後的鉗將鋼筋剪斷,這時,上的磚塊晃了晃,路琛擡手扶住,穩定後朝外面吼了句:“準備好。”
話音剛落,他這邊使力將傷者往外送,外面等待救援的人在接到送出的傷者後拉著他的子護著他的頭慢慢往外挪。
幾分鐘後,傷者及時救出,但是被困得太久,已經陷昏迷。
路琛也隨其後爬出,撣了撣上的灰,薄霧一般的細雨飄在臉上,他撿起裝備,開口:“繼續搜救。”
林珂冉遠遠地看見了路琛,見他在營救,沒敢去打擾,正要轉離開,聽到後的石板下傳來一陣小小的敲擊石板的聲音,猛然回頭,朝著後位置喊了句,“裏面有人嗎?”
接著,敲擊聲再次傳來,林珂冉激的沖著路琛喊了喊,“路琛!這有幸存者!”
路琛回頭,快步走來。
“裏面有人用石頭敲,我聽見了。”
路琛彎腰,喊道:“能聽見我說話嗎?聽到的話敲一敲。”
“咚咚咚。”
三聲回應。
路琛沒猶豫,開始救援,沒一會,裏面的人救了出來,是個孩,十來歲,瞧見大夥,帶著哭腔說了句:“謝謝軍人叔叔們。”
林珂冉鼻子一酸,眼前漫上一層霧氣,的腦袋,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糖給,算是安。
路琛眼神帶著疲憊,瞧見,多餘的話也沒多說,離開之前只是叮囑了句:“注意安全。”
“好。”林珂冉回道。
前腳剛走,口袋裏手機響起,接通,那頭傳來姜淶的聲音,“冉冉,你怎麽樣?都平安吧。”
林珂冉吸吸鼻子,“嗯,我很好,路琛也很好,我們都沒事,你放心。”
說完,突然覺到腳下一陣晃,前方有人喊了句,“大家小心,餘震來了。”
林珂冉周圍的石塊晃的厲害,正要離開,突然腳下一空,底下的石塊下陷,一腳高一腳低,只聽到咔一聲,腳踝鑽心的痛就傳來。
那頭的姜淶聽到了那句“餘震”,也聽到了林珂冉倒吸冷氣的聲音,與此同時,餘震將好不容易修複的信號塔毀掉,電話只剩下急切的嘟嘟聲。
姜淶慌了,不清況到底怎麽樣,一臉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那邊都顯示不通。
又翻出路琛的電話打過去,還是接不通。
心裏一恐慌蔓延開,忍住沖和後怕,深呼吸一口氣,打開電視新聞頻道,靜靜等待著。
這一等,就等到下午兩點多,救援徹底結束。
路琛的電話打過來時,自己都沒覺到,手在抖,那頭傳來很輕的一聲,“淶淶。”
姜淶嗓音發,問,“你沒事吧?沒傷吧?冉冉怎麽樣?上午跟我打電話,正說著就沒信號了,我打過去,也沒人接。”
路琛看了看床上腳打著石膏固定的人,眼神無奈,如實彙報。
“人沒事,就是餘震那會腳扭到了,在定南縣縣醫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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