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坐在床邊，雙手撐著后腰，肚子已經開始微微隆起了，穿服還看不出來，但走的時候能覺出重心的變化。

起去廚房倒了杯溫水，喝了一口，胃里那點的不適稍微緩了些。

最近妊娠反應沒之前那麼強烈了，也開始能吃點東西，但神卻越來越繃，尤其是那天接到平臺來電后，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哪怕Mark現在沒再聯系，哪怕他上說著“我愿意幫你”，也不能掉以輕心。

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誰會平白無故地在你最狼狽的時候出現，不圖什麼。

但就算這麼想著，也忍不住又翻出那幾條他發的消息。

尤其是那句—“2019年流會，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記住你了！”

是真的記不得那天有誰看了一下午。

但清楚記得，那天講完《星塵》的設計理念，臺下確實有掌聲，還有一個男生用中文問。

“你覺得星星會掉下來嗎？”

當時回答。

“不會，它一直都在！”

現在回想起來，那回答就像是說給自己的。

曾經也真的相信過，相信過傅衍慈的溫是發自真心的。

那時候覺得，只要足夠努力，總有一天可以走進他的世界，融化他冷漠的外殼。

可到頭來，連自己的都不確定有沒有被人過。

傅衍慈騙、利用、對百般辱，最脆弱的時候，他輕描淡寫地安排別人著玩自己，在醫院里裝作關心，在葬禮上扮演好未婚夫……

每一幕都像刀子，一點點割掉的信任。

現在他悔不悔，和有什麼關系？

已經不是那個會圍著他轉的小傻子了。

把手機丟到床頭，起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鏡子里的自己臉蒼白，眼底發青，發尾還有些，但沒工夫收拾這些。

干水，出來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這次不是Mark，也不是平臺，是何曼曼。

“你那邊最近有沒有異常？”

“暫時沒有！”

“我收到部線報，胡金華那邊手了，在M國幾個城市都有布點，你現在的地址已經不安全了！”

安然沒出聲。

“聽見沒有？”

何曼曼提高了聲音。

“你得換地方住！”

“我知道了！”

“還有，那幾張匿名設計圖，我已經讓平臺撤掉了，數據也清除過了，但不能保證對方沒備份過！”

頓了頓。

“還有個事，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你最好也清楚點！”

“說！”

“傅衍慈，他最近徹底瘋了！”

安然愣了一下。

“他把周超的家徹底弄垮了，那家人現在破產了，周超坐牢，他爸中風。

柳含煙在看守所，一度自殺，生不如死。

傅衍慈找了私家調查團隊，把柳含煙母的底挖得連在國外開的小珠寶黑市都翻了出來！”

“這不是他該做的早就該做了嗎？”

安然語氣冷淡。

“是！”

何曼曼嘆了一口氣。

“可這次……我覺他是真的想挽回你！”

“挽回我？”

安然冷笑一聲。

“之前玩弄我的時候，他怎麼不想著挽回我？”

“我不是替他說話，我只是提醒你—他現在有點病態了。

他不是想傷害你，但他那種狀態，也未必對你就是安全的！”

“我不會回去的！”

“我知道你不會！”

何曼曼語氣輕了一點。

“我只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現在你懷著孩子，安全第一！”

安然點了點頭。

“我明天搬！”

“好，我給你安排新住，低調點，別再用公共網絡！”

“知道！”

掛了電話后，安然坐在床上盯著窗外。

不是不怕，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漩渦越來越深，牽扯的人越來越多。

胡金華手，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傅衍慈……

他居然沒放棄找。

原以為他最多痛苦一陣，等柳含煙回來，他就會把這個“死人”徹底忘了。

可現在聽何曼曼的意思，他已經把整個傅家的人力調起來，只為了查的去向。

這算什麼？

報復完之后的悔悟？

失去之后的？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對了心，那前面的呢？

一個人躺在浴室用冷水沖著腦袋想醒來時，他在哪兒？

著孕肚一個人夜里發燒的時候，他在哪兒？

在火災發生那天差點死在里面，他又在哪兒？

都不在。

咬了咬牙，低頭去整理自己的東西。

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這了，胡金華那種人，不會放過。

Mark的靠近雖然未必有惡意，但也不能再賭。

只要還活著一天，就不能把命出去。

打開柜子，把那張速寫本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翻開來看了眼。

最后一頁，是前幾天剛畫的母嬰項鏈。

小孩子的笑臉只是個廓，眼睛都沒畫上。

盯著那張圖看了幾秒，最后輕輕地把筆拿起來，給那個孩子畫上了眼睛。

眼睛彎彎的，像自己小時候的樣子。

畫完，鼻子有點發酸。

把圖小心收好，連同幾張重要的設計稿和一些證件、現金塞進背包，背上就走。

……

傅衍慈坐在辦公桌前，手指一點點敲著桌面，眼神落在電腦屏幕上。

那是一張衛星圖，標記著M國幾個城市的區域。

紅圈標的是他現在掌握的幾個可能藏匿點，綠是胡金華的活范圍，黃是Lee家名下的幾個設計公司。

他的目停在一個小區名字上。

他最近查到一個“AR”的設計師，作品風格和沈楠夕高度相似，數據顯示，對方居住在這個區域。

雖然沒面，資料全是假的，但他查過那附近一個月的商店消費記錄，有一個人經常買孕婦、補鐵補鈣片、還有一些特定牌子的孕期護品。

這個人不常用卡，基本用現金。

消費頻率穩定，每周固定兩到三次。

就像一樣。

“傅先生！”

助理敲門進來，遞上一份新的資料。

“這是AR過去一個月的線上行為軌跡，還有和Lee家二的聯系記錄！”

“沒簽正式合同，對方只是試圖通過平臺接近！”

“有沒有離開原住地的向？”

“今天晚上剛退房，行蹤暫時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