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慈的手指輕輕了一下。

“……已經不需要我了！”他低聲說。

“從頭到尾都沒再提過我的名字！”

“也不會再提了！”

助理沒說話。

他清楚，這件事對傅衍慈來說，意味著什麼。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一個人，哪怕晚了三年，哪怕是毀滅之后才認清。

可那個人已經不會再回頭。

……

M國，安然站在落地窗邊，視頻會議剛結束。

摘下耳麥，把資料關掉，了腰，一整天都沒坐舒服過。

正準備上樓休息，門鈴忽然響了。

以為是快遞員，沒多想，打開門。

門外卻站著Mark，手里拎著一個大紙袋。

愣了愣：“你怎麼……”

“你工作室的助理說你最近連飯都沒按時吃！”

他揚了揚袋子：“這家新開的甜品店我排了快兩個小時！”

“你最近不是吃甜食嗎？”

安然有些無奈：“你不用每次都來！”

“我知道我應該吃飯！”

Mark輕輕一笑：“但我愿意提醒你！”

他把袋子放在玄關：“我不進來，也不打擾你！”

“我只是想你記得，有人愿意為你排隊買甜點，愿意為你在雪天站兩個小時，只為了讓你晚飯時能吃口喜歡的東西！”

“哪怕你不回應，我也愿意！”

說完，他轉離開，沒有多留。

安然站在門口，著他背影，握著門把的手緩緩收。

忽然覺得，心口有點悶。

但還是沒住他。

關上門，靠著門板坐下來，抱著肚子，眼神有些迷茫。

“你說，媽媽是不是太狠心了？”

低聲問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你知道嗎……”

“媽媽真的怕了！”

“怕一旦接誰，再被拋下，再失一次，真的會死！”

“你不準死！”

肚子里傳來一陣輕輕的踢。

笑了。

是啊，不能死。

還要活著帶你去看這世界最干凈的。

活著，才是真正的勝利。

安然那晚失眠了。

靠在床頭，雙手護著肚子，床邊的夜燈投下微黃影，整個房間安靜得只能聽見淺淺的呼吸和時不時從窗外飄進來的風聲。

肚子里的孩子顯得格外活躍。

輕輕著隆起的腹部，低聲哄著：“乖一點！”

“媽媽今晚真的累了！”

孩子像是聽見了，靜小了些，但還是偶爾會輕踢幾下，像在回應的緒。

安然嘆了口氣，腦子里卻一刻也沒停過。

想起Mark剛才站在門口的樣子，風雪落在他肩上，他卻還在笑，說愿意等。

那個瞬間，不是沒有搖。

可了下去。

不敢去試圖擁有一個像Mark這樣溫暖又篤定的人。

不是不想，只是太清楚，現在給不起任何承諾，也承不起任何后果。

如果再一次讓一個真正好的人因為心碎，會恨自己。

了肚子，眼神有些發沉。

“你得明白，媽媽不是冷漠！”

“是媽媽已經沒有資格再去了！”

“不是因為不值得，是因為不敢！”

……

第二天一早，接到了品牌方的會議邀約。

容是關于《骨》系列在多個國家鋪開的第二波投放合作。

一邊聽著會議報告，一邊在筆記本上畫著一套新設計。

是一條項鏈，造型極為簡單，是一圈被拉的線，中央是一顆被鑲嵌的圓形石塊，看上去像是某種“拉鋸”或“牽扯”的象征。

給它取名為—《回響》。

意思是：就算你不喊，我也能聽到你的痛。

畫完收起稿子，開口打斷了報告。

“我不想在國市場上線這一組！”

品牌負責人頓了一下：“這是極象征意義的系列，國市場對你有很高期待！”

安然冷淡地回應：“正因為如此，我不想讓它淪為什麼消費的話題！”

“我希它慢一點被看到！”

“而不是現在就被熱度裹挾！”

那邊沉默了一下，隨后點頭：“我們會尊重你的決定！”

“但安然小姐，你必須知道，你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個設計師了！”

“你是品牌的核心人，你的一舉一，都會牽整個項目組！”

“你不是一個人了！”

安然輕聲一笑：“我當然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我還有一個孩子！”

“所以我更清楚，有些事不能倉促！”

掛斷電話，靠在椅子上閉了閉眼。

越來越重，哪怕只是坐著，都開始覺得疲憊。

但不肯躺下。

還在撐。

……

當天晚上，Mark又來了。

照例沒讓他進門，他也沒有強求，只是遞給一個袋子。

“今天不是吃的！”他說。

“是一本書！”

“《為母親前的你》！”

“我不是想讓你.下來，我只是覺得你有時候太堅了，連疼都不敢！”

安然接過袋子，眉眼沒什麼波。

“謝謝！”

Mark站在門口，手在外套兜里。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安然，你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我到底是在喜歡你，還是在心疼你！”

安然抬眼看他，聲音低淡：“分得清嗎？”

Mark笑了一下：“以前分不清，現在清楚了！”

“我喜歡你！”

“也心疼你！”

“但我更希你哪一天，哪怕只是一秒，能覺得我值得你依靠！”

安然低頭看著那本書的封面，半晌后輕聲說：

“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會我！”

Mark點頭：“現在也不！”

“只是偶爾提醒你，你不用一直一個人去撐著！”

他語氣溫，卻不乞求。

像是一個站在門口不走的人，始終不進來，也不離開。

安然心頭發，最終還是關上了門。

門的靠在門上，抱著那本書，眼角微紅。

知道終有一天要面對這份。

可不是現在。

還沒準備好。

不是不了，是不敢再。

……

傅衍慈那邊，最近一切業務都被了下來。

他幾乎所有的力，都花在暗中查安然的生活態上。

不再接采訪，不再參加任何線下活，哪怕是品牌的新品發布，也只出現在預錄視頻里，從未真正面。

像是徹底把自己藏了起來。

他通過許多渠道才查到，現在懷孕八個月，勉強支撐，連醫生都建議盡早住院待產。

可仍在工作。

仍在接設計。

仍在布局自己的品牌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