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后是一整段傷痕累累的人生，沒有資本再摔一次。

所以想慢一點。

但也因此，越來越懂得珍惜他。

一邊畫圖一邊等雨停，等孩子醒，等Mark回來。

可就在這時，收到一封郵件。

發件人匿名，但標題卻赫然寫著：

【致安然·那段你不愿面對的真相！】

點開郵件，一開始是一張張模糊的監控截圖—那些圖像并不陌生，是當年那段最痛不生的時期，從工作室外的拍，到深夜回出租屋的背影，再到醫院走廊里躲在角落里哭的影。

一下子就認出了這是傅衍慈當年布下的“暗線”。

郵件繼續往下翻，是一段視頻。

猶豫了幾秒，按下播放鍵。

畫面里是傅衍慈的辦公室，他在和一名助理說話，音頻清晰，那是失蹤后，他徹夜沒睡的第二天。

“沒死，對吧？”他聲音發啞。

“查不到人，但那封信不像的風格！”

“不是會寫‘謝謝’的人！”

“從來不說謝謝！”

“要走，也會說一句‘我不原諒你’，但不會什麼都不留！”

“我怕是真的出了事！”

“我寧愿恨我一輩子！”

“也別死！”

那一瞬間，安然手里的筆落在地。

怔怔看著那視頻，整個人仿佛僵住了。

不是沒想過傅衍慈會悔過，也不是不知道他后來也做了不彌補的事。

可沒想過，他會在“假死”后，痛這樣。

當初離開他，是帶著全的恨與失，是被他一次次親手到懸崖的絕。

可沒想到，在走后，他竟然……也崩潰過。

郵件的最后，是一句話：

【你不欠他原諒，但你有權知道這些！】

坐在沙發上，腦海一片空白。

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放下傅衍慈了。

可現在忽然意識到，可能從未真正告別。

只是強迫自己不想，強迫自己把那段記憶扔進最黑的角落，用孩子、用事業、用痛苦填滿余生的隙。

把“過他”這件事了一顆釘子，釘在口，每次到就說“過去了”，卻從未拔.出來過。

現在這封郵件，像是有人從口拽出那顆釘，告訴—你當年走時，他也疼了。

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一切。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恨。

只知道，那晚一夜未眠。

窗外的雨，始終沒停。

凌晨三點，安然靠在沙發里，眼睛已經酸到睜不開，邊的筆記本電腦還停留在郵件的最后一頁，那行【你不欠他原諒，但你有權知道這些】像是被烙鐵狠狠印在心上。

抱著雙膝，整個人一團，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把那些一腦涌上來的緒住。

不是在流淚。

也不是在心。

只是，突然開始想起那些細節。

那年生日，他第一次在凌晨敲開宿舍門，手里拎著兩個打包盒，一邊皺著眉說“不”，一邊把打包盒放在書桌上，說：“點了你最吃的！”

不記得那晚吃了什麼，也不記得有沒有和他說謝謝。

只記得，他看著吃飯的樣子，角一直掛著微不可察的笑。

再后來，他冷了，他疏遠了，他一次次用理和邏輯把得無法呼吸，試著解釋，試著妥協，試著等，可始終沒能等到一句“我信你”。

以為他不了。

以為他從來沒過。

就那樣帶著孩子，從他的世界里消失。

直到今天，才知道，他不是不痛。

他是……在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崩潰過。

天亮時，聽見孩子在臥室里咿咿呀呀的聲音。

強撐著站起來，走進臥室，孩子正趴在床上蹬著，看見進來，笑得眉眼彎彎。

那一瞬間，所有的緒像被那一個笑了下去。

蹲下抱起他，輕聲哄著：“乖，媽媽在！”

孩子靠在肩上咕噥幾句，安然抱著他站在窗邊，看著外頭的天漸漸明亮。

腦子還是。

傅衍慈的視頻像釘子一樣掛在腦中揮之不去，不想點開第二遍，可那聲音，那眼神，那句“我寧愿恨我一輩子，也別死”一直在回響。

沒有辦法忽視。

可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不回應是冷漠，回應是弱。

怕自己再踏出一步，就會陷一段無法控制的漩渦。

太清楚傅衍慈是什麼人。

他一旦重新靠近，的理智就會再次搖。

而不能讓自己再搖。

不是沒有。

是不敢。

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

用了三年才穩住現在的局面，不容許再讓一個人，把從邊界重新拖回舊日深淵。

可還是會想。

還是會問自己：

“他要是早點醒來呢？”

“我如果那天沒走呢？”

“我們是不是就……不是這個結局了？”

Mark并不知道看到了那封郵件。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出現在的生活里，照顧，陪，給空間，不多問，不催促。

他察覺這兩天有些心不在焉，也看得出眼底的疲憊和緒的波，但他什麼都沒說。

他只是晚上帶了喜歡的布丁來，放在桌上，說：“你今天沒吃甜的！”

勉強笑了一下，說：“謝謝！”

他沒有問是不是不舒服，也沒有問是不是心里有事，只是輕聲說：

“你要是不想說，我可以不問！”

“但我會在！”

“你要想說了，我隨時聽！”

那一刻，心里莫名一陣酸。

晚上哄完孩子睡覺后，一個人坐在臺上，手機里還保留著那封郵件。

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點開了那段視頻，重新看了一遍。

第二遍，沒有跳過。

一字一句聽著傅衍慈說：“我知道不會原諒我！”

“可我還是想找！”

“哪怕只是看看過得好不好！”

“哪怕只是遠遠站一會兒！”

他坐在椅子上，像個被空的人，眼底全是疲憊與悔意。

“我這輩子做過最蠢的事，就是在最需要我的時候，把推開！”

“我說我不信，其實是我不敢信任何人！”

“可是真的信我！”

“把所有底線都給我，我卻……一點沒守住！”

“不是不我了，是怕了！”

“怕我再一次把摔得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