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長老將儲袋遞給了楚月，冷著臉說：“侯爺，修陣之事，須得一筆一筆記好，誰知會不會有人秋后算賬，屆時懷疑侯爺用心不純，是個貪圖黃白的人，那可就不好了。”

盡是怪氣的語調。

“老兄安心。”

楚月眉眼彎彎，笑容姣姣，“老兄可懷疑這世上的任何事，都無需懷疑小侯的為人。錢財乃外之事，小侯視錢財如糞土，定不會盯上這修陣的錢財，那豈能是人做出來的事呢？”

蘭若亭親眼所見，曙侯慷慨陳詞究極激昂地說完了這一段話，就在下了萬劍山后，將儲袋收進了囊中，本沒有拿出來的打算。

他瑟瑟地問：“侯，侯爺，不是視錢財如糞土嗎？”

他瞧著侯爺，寶貝得很。

命子似得，很重要呢。

楚月則道：“視錢財如糞土的，是圣人，本侯非圣人，算是個小人。你讓本侯去做違背人的事，當真殘忍。”

蘭若亭：“……”

許流星：“……”

自詡小人，當世屬葉楚月了。

偏生這般坦，眉梢浸染幾分傲氣。

倒真像是自封了個王侯般驕傲。

“侯爺，言行不一，就不怕來日東窗事發，禍起蕭墻？”

蘭若亭有所擔心。

楚月勾一笑，眉梢高高地挑起，自信從容無比。

“若亭可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知對方是個什麼貨的東西，還去掏心掏肺赤誠相待是為蠢。真心相付的前提，是有立足之地，何為立足？當珍重己，防患于未然。”

蘭若亭眨了兩下眼睛，深吸一口氣。

他從未見識過這樣的言談。

;他甚至以為曙侯是坦的君子。

接過后，才知是落落大方的小人。

而正是這樣言行不一的小人，護了海神大地。

蘭若亭又道：“侯爺收下錢財，又將天不泣和春風醉私自扣下，若此事傳到元族去，該當如何呢？”

楚月悠閑愜意，從容道：“元曜是元族的謀士，元尊的軍師，自以為掌控人心。面對高高在上之人，適當暴缺點，偶爾表忠心，給與對方掌控的覺，對方十拿九穩，而你，十拿十穩！”

蘭若亭瞳眸微微一。

從上界離開的這些年，他坑蒙拐騙，渾渾噩噩了好些年。

不知該如何為人世。

不知要怎麼崛起。

一腔孤勇恨海無法化為向上的力。

反而在那些無眠的夜里，時常折磨自己疲憊不堪千瘡百孔的靈魂。

時至今日，呼吸急促，似有茅塞頓開之。

“可是侯爺，你對公子袖，未免太苛刻了？”

他又問：“你榨公子袖，視他為無需酬勞的苦力，豈非會辜負公子袖的真心？”

楚月的笑意更甚，永遠是那勝券在握的泰然模樣。

說：“公子袖的愿景，是什麼？”

蘭若亭思考片刻，便說：“鍛劍，畫畫。”

隨即又肯定了語氣道：“鍛寒門之劍，畫蕓蕓眾生！”

“對了！”

楚月扭頭看他，說：“我以扣下的錢財，去買更多的鍛劍板料，助他鍛造更多的劍，完他心中的夙愿。他可會覺得，本侯辜負了他的真心？”

蘭若亭又猛吸了口氣，眼眶發紅，激又難耐。

一狂烈的火，燒了四肢百骸流的。

他中的丘壑山河，初見雛形。

許流星眉峰一，心知肚明：侯爺這是在“打造”蘭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