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樹教籃球很認真，他甚至詳細地制定了直至比賽日前一天里每日的訓練計劃。還在大致清楚了每個人的能力水平后，給他們做出了如下的位置安排——線能力穩定、同時防守很強的王凱峰負責中鋒位置，彈跳力佳合適搶籃板的哈林負責大前鋒位置，團隊中可攻可的靈魂人連舟負責小前鋒位置，文卓和楊則一個擔任控球后衛，另一個擔任得分后衛。

只是以他們目前的球技水平而言，這名頭來得有點兒虛。

一連十來天，宋樹每晚七點必到球場，對一行七人展開湊的籃球訓練。傳球、投球、運球、扣籃、搶籃板、腳步移、防步伐等等，休息時還要給他們講解一些籃球的基本規則，以及裁判的扣分制度。

天天和這群比自己只小四五歲的年們混在一起，宋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年時期。自從進星鋼廠職業中專后，每天學著乏味的技，他太放松了。

哈林會在每天來訓練時，給宋樹帶一包香煙，就是本地產很普通的白沙煙。

其實第一次哈林給宋樹帶的是進口的比較貴的芙蓉王香煙，宋樹覺得對方畢竟是孩子，不用買那麼貴的，就自己平時的白沙煙就行。

另外哈林會給每個人都帶一瓶飲料，宋樹喜歡喝可樂，還一定要可口可樂。其余人則喝芬達、雪碧、椰、芒果這些。

主要看哈林在母親不注意的況下，能裝進書包里帶出什麼來，就喝什麼。

每每總他們的煙，喝他們帶來的飲料。宋樹覺得很不好意思，在自己發工資那晚上，訓練完畢后，他邀請了七個孩子一起去廠門口的小吃攤上，點了幾瓶啤酒，另外要了一些烤串、鴨霸王、蛋炒飯之類的，算是對他們的回請。

這是這群男孩子們第一次在外喝啤酒，宋樹舉杯道：“預祝星鋼廠中學籃球隊旗開得勝！”

大家都很興，紛紛舉杯回應：“對，我們一定要勝利！”

“堅決打敗雨花中學，打敗文炳！”

……

10月11日，期中考試過去了。

因為籃球訓練的關系，每個人的績似乎都有所下降。

接下來周末兩天，哈林提議大家加訓練，白天也兩個小時來球場。

這時的他們配合度已經非常好了，每個人的球技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杜丹和楊天空過來觀戰，給他們加油鼓勁。

看了一局三對三的比賽后，杜丹忽道：“對了，19號和雨花中學那邊的比賽，你們想好了穿什麼隊服嗎？”

哈林等人一愣，雖然比賽的消息是早傳出去了，可隊服這事他還從沒考慮過。

杜丹繼續道：“我在餃子店時，聽一個雨花中學的學生說，他們學校籃球隊的制服可好看了，而且為了這次比賽，文炳他們還一起購買了最新款的耐克籃球鞋。”

“呃……”

一群人額上黑線冒出——這群雨花中學的家伙，籃球賽比的是技，搞那麼些個玩意有什麼意思？

不過最重要一點，那邊的學生家境的確更好。星鋼廠這邊工人都于半停工狀態，吃飯都問題，哪有閑錢給孩子買品牌球、球鞋？

連舟說：“人家穿啥咱不管，我們就穿夏季校服好了，藍白醒目的，而且夠寬松。”

“那鞋子呢？最好也統一一下。”哈林道。

連舟注意到其他人臉表都很平靜，估著對大家來說買雙新鞋也不太難。唯獨文卓的表有點尷尬，似乎想說什麼，想了想還是沒吭聲。

連舟于是提議：“我覺得就穿統一的白運鞋就好啦，不過就是一個小比賽，說是兩個學校之間的比賽，實則就是咱們幾個小孩子鬧著玩。為了這樣一場比賽特意去買新鞋子，完全沒必要，你們覺得呢？”

“嗯，也是，而且我媽不一定同意。”楊答。

王凱波也說：“白籃球鞋我有好幾雙了，再買也沒必要。”

最后李田和柳毅也表態，他們家也有白運鞋，不過是舊了點兒。

哈林便叮囑他們一定要洗干凈了，不然比賽那天讓雨花中學的人看著笑話。而且本校也有不學生得知比賽消息后，說要在那天下午過來球場為他們吶喊助威。楊妮就說了，那天下午正好沒事，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過來看比賽。

一想到那張麗的臉龐，哈林心里就泛起陣陣漣漪。

見文卓久未吭聲，哈林復問：“兄弟，你呢？白運鞋總有吧？”

“有。”文卓淡淡答了句，明顯底氣不足。

直到那天訓練結束，文卓的心都很糟糕——他的確是有雙白運鞋，可那雙鞋不久前鞋底斷了。文長用橡膠胎都沒能補好，這要是穿去比賽，肯定會糗大了……

他正自郁悶之際，李梅抱著一個紙盒回來了，一臉興地跟他比畫——說是戴玲剛剛送了一雙連舟小了的球鞋過來，說這雙鞋是去年連舟生日時他舅舅送的，可男孩子腳長得快，穿不到兩次就小了。文卓腳看著比連舟小，希他們不要嫌棄。

文卓走過去，將鞋盒蓋打開，里面赫然出現了一雙白鑲嵌紫邊的中幫籃球鞋，還是安踏品牌的。

鞋子很新，只有輕微穿著過的痕跡。

文卓拿出其中一只來，看了一下尺碼，正是自己平時穿的39碼。

他忽然想到，也許就在剛剛哈林說要統一球鞋的一刻，連舟應該就覺到了他的為難。而他提出要大家都穿白球鞋的一刻，應該就在心里打定了這個主意——要將這雙還很新的球鞋送給他。

可是在伙伴們的面前，連舟卻一個字都沒提，應該是怕讓他難為吧？

這一刻，文卓心說不出的。

李梅也滿臉是笑地比畫著：“兒子，聽說下周六下午你們要和雨花中學籃球隊比賽，你可一定要好好加油呀！”

“嗯！”文卓用力一點頭：“媽，我肯定會好好打好這場比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