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信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喬榆覺自己好像有些風，一直支撐著走下去的、位于口的那顆氣球一下子炸開來，將的軀炸了個千瘡百孔。開始覺得爐火不再溫暖，蜷起了子抱住自己的，忍住不讓眼淚掉落。

怎麼會呢？奧列格不明白，他拿起信紙翻來覆去，一子悲凄涌上心頭，接著這浪又被憤怒的火焰席卷，迫使他一拳砸在了地板上，生生砸出了一個坑。怎麼會呢？那可是亞歷山大啊，他怎麼會死呢？當初喝下毒酒的不是林硯嗎？為什麼他還會死？

又過了好一會兒，喬榆才開口道：“我們……要去新羅市嗎？”

“去，為什麼不去。”奧列格把信工工整整的折好放回了信封，仔仔細細地夾在了那本破破爛爛的日記里，放在了自己床頭：“不管他是死是活，我總要見一見他，還活著的話，就給他一拳。”

“那如果，他真的死了呢？”喬榆試探著問。

“那就給他的墓碑一拳。”奧列格這樣說著，躺到了床上。

喬榆知道papa現在的頭腦一定非常得，他剛剛釋懷掉往事，又猝不及防的遭遇了那麼大的打擊，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于是很懂事地主承擔起了開車的任務，打開地圖朝著新羅市的方向開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喬榆把所有的力都放在了方向盤和油門上，再也沒有其他空閑去想亞歷山大的事了。而奧列格就躺在后面的大床上，今晚注定又是個失眠夜，他從小箱子里翻出來那條小銀魚，讓薩沙年輕的再次浮現在空氣中，看著他微笑眨眼，就這樣把那段短短的錄像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微微亮才不舍地把銀魚攥在手里，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來后車子已經停了，奧列格睜眼后的某一瞬間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他認為這只不過是弗倫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中午，起床后可以照常地吃一頓午飯，有任務就去做，沒有任務就抱著貓兒在臺上曬曬太或者去達米亞諾家討一碗好喝的湯。但隨即，昨日的記憶涌上心頭，他記起了薩沙的死訊，明白了他們正在往新羅市趕，去吊唁薩沙的墓碑。這里沒有茸茸的貓兒，他的好朋友達米亞諾也離他而去，甚至是薩沙，也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拉開了窗簾，外面是個艷天，毫不留地從玻璃窗照進來，把奧列格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刺得生疼。外面是熙熙攘攘的、悉的街景，看來已經到新羅市了。

喬榆趴在方向盤上睡得正香，看來這一晚長途跋涉把累得不輕，但現在顯然不是應該憐香惜玉的時候，奧列格毫不留地將小姑娘晃醒：“我們什麼時候到的？”

“八點多左右，我看你睡著了就沒有你。”喬榆了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我剛剛看過那封信，信的背面有地址。”

于是兩人走下了房車，向著信上的地址進發。兩人一路上依舊是沒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喬榆倒是接得很快，既然薩沙說了他已經去世，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就算他再頑劣也不可能開這樣的玩笑。相比之下奧列格就不理智多了，他仍然認為薩沙沒有死，這一切都是他的惡作劇，又或者他早就知道結局，但像往常一樣擅長逃避。

新羅市和奧列格離開前沒什麼兩樣，不管是大型建筑還是居民房都沒有變化，時間在這里仿佛完全不起作用。他輕車路地領著喬榆穿梭在大街小巷，輕而易舉地找到了信上的地址。

兩人對視了一眼，最后由喬榆踮腳按響了門鈴。刺耳的聲音讓奧列格的皮疙瘩都起了一，他攥了拳頭，期盼著薩沙能從門后面探出頭來，這樣他就能痛痛快快地揍他一拳，然后再地抱住他不松手。

半晌后門吱呀一聲開了，但令人失的是，開門的并不是薩沙，而是一個胖墩墩的白頭發老婦人，老婦人看上去有六七十歲的年紀，一雙渾濁的灰眼睛此時正瞇著打量兩位來客：“請問，你們找誰？”

“薩沙在嗎？”奧列格迫不及待地開口問。

“薩沙？我們這里可沒有什麼薩沙，年輕人，恐怕你找錯地方了吧？”老婦人的口音非常嚴重，一聽就不是本地人，搖了搖頭，不耐煩地準備關門。

喬榆立刻把腳塞進門里，向老婦人開口：“是這樣的士，我的爸爸失蹤很多年了，我打聽了很久才打聽到這個地址的，能不能拜托您在聽一聽我們的描述？”

小姑娘的謊話說得天無，就好像是達米亞諾上了一樣，老婦人與喬榆眼淚汪汪的大眼睛對視，下心來：“好吧好吧，你說一說這個薩沙長什麼樣？”

“他是雪狼族，有一對白的尖耳朵，淺亞麻的頭發，灰綠的眼睛，皮很白，臉上有一些雀斑。這棟房子就是他的，您好好想一想，最近有沒有見過他？”

老婦人翻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緩緩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來著，不過我年紀大了，很多事記不清了，這樣吧，我把我的兒子喊下來。”這樣說著，扯開嗓子對著里屋大道：“伊恩！伊恩！”

不消片刻，一個紅頭發的男人幾乎是從廚房里滾出來，他一手拎著平底鍋，一邊慌里慌張的來到客廳：“怎麼了媽媽？”

“沒什麼，這位小姐想要打聽一下上個住客的消息，在找的爸爸呢。”

“是嗎？”這個伊恩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喬榆，視線在小姑娘黑的頭發和圓耳朵上停留了片刻，又笑起來：“好吧，我對上一位住客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賣下了這棟房子，住了幾個月又以很便宜的價格租給了我們，真是個好人啊。房屋接是他的一位朋友幫他辦的，我從未見過他的真人，但聽說這位好心人已經去世許多年了。”

“去世了？”奧列格怪了起來，他明明知道結局，卻依舊不死心的質問道：“你怎麼知道？你不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嗎？”

“是這樣的，我的一位朋友曾照顧過他一段時間，這間房子也是我朋友介紹給我們的。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找他，相信他知道的要比我多的多了。”男人是個熱心腸，他把平底鍋遞到了老婦人手上，從架上拿了件服披在上，沖進了新羅市的冷空氣中。

兩人跟在男人的后走過白雪皚皚的街道，來到了附近的一座紅小樓前，伊恩扣響了黃銅門鎖，不一會兒另一個紅頭發的男人從門后面探出了腦袋：“伊恩？我還以為你在家給你媽媽做午飯呢！”

“當然啦加布，但這不是有急事嘛！”伊恩指了指等在一旁的奧列格和喬榆，簡短把他們的來意說了一遍。

加布倒是很驚訝，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打量了一下喬榆，將三個人都迎進了屋。

他很客氣了給客人們擺上了茶，然后坐在舒適的小沙發上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天哪，我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他的親人找來了，自從他去世之后我一直在尋找他的世！”

“你……你不認識他？”喬榆比加布還要震驚，眼睛瞪的大大的。

“我當然不認識他了，畢竟他把我雇來時什麼都沒告訴過我，連名字都沒有說，只是讓我照顧一下他的生活起居，做做飯，等到他死了找塊墓地埋掉就好。”加布撓了撓頭：“怎麼？他是什麼很有名的人嗎？”

奧列格此時的臉十分難看，不知道是因為坐實了亞歷山大的死訊還是因為這家伙對自己的后事料理的如此潦草。喬榆把亞歷山大的份簡單地說了一邊，加布聽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這樣嗎……不好意思，我們是從很遠的地方逃難來的，不是很關心前線的戰事。他原來是這樣重要的一個人嗎？我還以為他是因為勾引別人的老婆被暴揍了一頓才變這樣的，畢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不同的漂亮姑娘來上門看他，我當時一直猜測他很好的時候應該是個非常風流的人呢！”

不同的漂亮姑娘？喬榆疑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那或許是羅淼的假皮囊，最喜歡這種華麗的外表了。

“您能不能告訴我，亞歷山大到底是什麼時候去世的？”喬榆追問道。

“什麼時間嗎？”加布咬著咖啡勺子想了一會兒，慢悠悠的道：“應該是2199年的秋天吧，是的，沒錯。我記得那年葉子落的特別早，有一天我在院子里清理那些落葉累的夠嗆，等到我回去房間想要先生吃飯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趴在書桌上斷了氣。噢，你別哭啊。”加布說到這兒，喬榆再也忍不住悲傷，眼淚噗嚕嚕的往下落，嚇的小伙子連忙了許多衛生紙塞到了的手里：“你放心，他走的很安詳，是帶著笑容去的，一點兒痛苦都沒遭。”

就在這時，奧列格突然不合時宜的大聲道，聲音是如此的不自然：“勞駕，你能帶我去看看他的埋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