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沖,不是緒化,更不是在拿自己當話題炒作。
只是覺得,的人生,的孩子,的過去,不該被任何人拿來當談資。
閉上眼,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想起當年懷孕時,去醫院做產檢,醫生問:“父親這邊聯系方式填一下!”
愣了五秒,才回過神說:“沒有!”
醫生沒說話,只在紙上劃了一橫。
記得那橫線,是最刺眼的一個符號。
回家后在廁所坐了兩個小時。
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不甘心。
那麼努力地去一個人,到頭來連一張產檢表上的那一欄都填不進去。
從那之后就學會了自己來。
生孩子簽字,自己。
出院辦手續,自己。
孩子發燒,自己。
孩子學校家長會,自己。
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沒人回應,習慣了沒人替分擔,習慣了強撐,習慣了一個人熬夜畫圖還要在孩子醒之前裝作睡了一整晚的樣子。
以前很怕孤獨。
但現在不怕了。
怕的是,在孤獨里還奢有人靠近。
那種等待,比孤獨本更可怕。
把手機關了屏,翻了個,把苗苗摟進懷里。
孩子在夢里蹭了蹭,小手扣住了的睡角。
鼻子一酸,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媽媽在!”
說完這三個字,才慢慢閉上眼。
這一覺,睡得很沉。
傅衍慈那晚一夜沒回家。
他開著車在城市里轉了一整晚,從高架橋開到老城區,又從老城區轉回濱江路,一圈一圈,像是把過去那些他們一起走過的路都重走了一遍。
車開到舊住的那棟樓時,他停了下來。
那是剛搬出來獨立租房時住的地方,一間很舊的老房子,樓梯都搖搖晃晃的,電線外,樓下還有個垃圾站。
那時候說:“我不在意環境,我只要能畫圖,能有床睡就夠了!”
他沒說什麼,只是在搬進去的第一天,把一整套凈水系統和加固鎖送了過去。
收下了。
但沒說一句謝。
因為已經失了。
他坐在車里,靠著椅背,腦子里全是站在直播間時的模樣。
冷靜、堅定、沒有任何猶豫。
說:“這個孩子沒有父親!”
“早就死在我生命里!”
那句話比當年離開時留的字條還狠。
那時候只寫了一句話:“我不會再等你了!”
可還是等了。
離開那年,他托人查下落,在M國那段時間,他知道在哪,卻沒出現過一次。
不是不想去。
是怕。
他怕真的不想見他了。
后來回來了,有了品牌,有了名氣,有了自己的生活,他更不敢靠近。
他不是沒想過沖過去把拉進懷里,跟說:“我知道我以前錯了,給我一次機會!”
可他知道,不會給。
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會為一句話落淚的人了。
現在太清醒,清醒得像一把刀。
他靠在車里,嚨里像卡了一塊石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手機響了一下,是他助理發的消息:【安小姐工作室那邊表示,您送去的那批定制石料已經被退回,對方表示不接任何“無明確授權的私人饋贈”!】
他回了一句:【知道了!】
他不意外。
就是這樣,徹底切割,沒有任何模糊地帶。
可他還是想送。
不是為了讓原諒,而是為了讓知道,他記得喜歡什麼石頭,記得用什麼比例切割,記得喜歡半明不規則的裂紋石英。
這些年,的喜好沒怎麼變,可變了。
變得再也不屬于他了。
Mark那晚在家里坐到很晚。
他沒看直播,但他看到了剪輯片段。
安然那段話,他聽了一遍又一遍。
“我一個人帶著他熬過每一個夜晚!”
“生病、搬家、發燒、找學區房,全是我一個人!”
“他姓什麼,是我決定的!”
Mark盯著屏幕,手指一,心口像被刀割了一下。
他不是不知道有多苦。
可他沒想到,苦得這麼徹底。
從來沒提過。
哪怕是最艱難的時候,也只是說:“一就過去了!”
他想起剛剛在M國落腳的時候,每天白天跑設計工廠,晚上去語言班學習,凌晨畫稿,第二天還要帶孩子去早教班。
一個人,撐起了一個完整的世界。
不是不需要,是不敢再要了。
他現在才明白,不是在拒絕他,是在保護自己。
怕一旦接,就又要失去。
怕這次再摔一次,真的起不來了。
他看著那段視頻,眼眶一點一點發熱。
他想沖過去抱住,跟說:“我在!”
可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緒。
只信事實,只信時間。
他打開手機,給發了一條微信:【我剛剛看了直播。
你說得很好。
你說出來了所有該說的話!】
一分鐘后,回了兩個字:【謝謝!】
他盯著那兩個字,笑了一下,心酸得像是被一口氣堵住。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放下。
也許永遠不會。
可他愿意等。
哪怕一輩子都不回頭,他也愿意站在走過的路上,把掉下的所有東西,一件一件撿起來。
不是因為給過他什麼。
而是因為太值得。
安然第二天照常上班。
沒有人敢在面前提直播那天的事,所有人都很安靜,只把資料整理好放在桌上。
開完會,從辦公室走出來時,看到工藝師在調試設備,站了一會兒,走過去:“這一塊石頭角度不對,重新磨!”
“是!”
“線條要往里收三毫米,不然戴上耳朵角度會偏!”
“明白!”
一連說了七八個調整建議,一點不馬虎,眼神犀利。
直到把最后一件飾品調整完,才直起。
“這批做完,先封存一半!”
“要公開展出嗎?”
“不,先留著!”
“是!”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門口放著一束花。
是白的山茶花,花卡上沒有名字,只有一句話。
【別讓傷口決定你是誰!】
拿起花卡,看了很久,最后放進屜,花收了,但沒回應。
不想知道是誰送的。
也不想謝誰。
只知道—
現在的,不靠任何人,也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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