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府。
沈弗憂步伐沉重地走了進去。
謝嫣聽到下人通稟,深吸了口氣才前去迎接。
卻不想,剛邁出門檻,額頭便撞到了一個堅實的膛上。
捂著額頭抬起頭,便見是沈弗憂。
他一臉的高深莫測,眼底似乎有幾分沉痛與不解,目復雜地盯著。
見他這副模樣,謝嫣便知曉他已經了解了來龍去脈,輕輕抿。
朝夕相這麼久,也了他的脾,雖子隨和,但忍不了欺騙。
曾親眼見過他割了一個小廝的舌頭,原因是小廝為了錢財,將他的生意機給旁人。
而更過分,騙了他的心。
錢財有價,無價。
欺騙他到這種地步,他想報復也是應該的。
要殺要剮都不在意,但是前提是等的家人沉冤昭雪之后。
想到這里,謝嫣便跪了下來。
“四爺,騙了您,是我不對,求您再給我一段時間,等我的家人……”
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拽了起來。
沈弗憂問:“在你眼里,我是這麼不講理的人?”
謝嫣張了張口,輕聲道:“可是您方才那副模樣,分明是想要怪罪我的。”
沈弗憂盯著,忽然將進懷里。
謝嫣愣住了,他不應該怪罪嗎?怎麼抱了?
沈弗憂低聲道:“我是在心疼你。”
他聲音更沉:“這幾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短短兩句話,謝嫣的眼淚便止不住了,沾他的襟,哭得渾抖。
“四、四爺,你真的不怪我騙你嗎?”
沈弗憂更加用力地抱。
初見謝嫣,穿著臟兮兮的裳,被乞丐在下,小臉沾了灰,神凄惶。
他一眼看出其實不是乞丐,只是為了讓他救而用的手段。
偏偏他一眼淪陷,不管是誰,他只要。
他給自己洗腦,為什麼只騙他,不騙別人呢?
這說明他對有利用價值,也離不開他。
所以他從未查過的份。
卻沒想到,他竟走錯了最關鍵的一步。
他該查的,不然就會知曉曾滿門傾覆,是來為家人報仇的。
大哥會跟解釋前因后果,大哥會幫洗清冤屈,他亦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真相來得更快一些。
但他沒有。
他陷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幻夢里,從不知曉謝嫣有多痛苦。
他嘗試著同,若是祖母死了,兄嫂死了,三姐和耀兒也死了,滿門只剩他一個……
只是想一想,他便覺得此生無,不如陪他們一起下黃泉。
但謝嫣卻活得好好的,連笑容也格外明燦爛。
若是不認識的人見了,也只會以為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最大的煩心事是明日穿哪件裳。
將一切仇恨都藏在心底,只等著報仇雪恨的那一日。
沈弗憂深深地吸了口氣,啞聲道:“怪你沒有告訴我,所以懲罰你用一生來償還,夠不夠?”
謝嫣一時沒能理解,淚眼朦朧地推開他。
“你不愿嗎?”沈弗憂作輕地幫淚,“不愿也好,我都聽你的。報了仇之后,你想去哪便去哪,我不會攔著你。”
有權選擇自己的人生,不該被他所困。
他要做的,是暗中護一生無虞。
沈弗憂在一瞬間便做好了這個決定,反正沈家有大哥在,不會后繼無人的。
謝嫣眼淚絕堤,看著面前的沈弗憂。
初見時,他是意氣風發的沈四爺,鼻孔朝天,誰也看不起的頑劣模樣。
現在卻變了好多,逗,哄,滿心滿眼都是。
“怎麼又哭了?”沈弗憂笑得肆意,眼里卻是化不開的痛,“若是舍不得爺,爺也可以勉為其難收留你。”
謝嫣主抱住他的腰。
沈弗憂頓時愣住,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這是最后的擁抱,還是……
謝嫣一字一頓道:“你說過娶我的,我當真了。”
他們之間所有的阻礙都不存在了,他不是仇人的弟弟,可以對他傾訴真正的意。
而不是騙自己,只是在演戲而已。
見他遲遲不回答,仰臉看他。
“怎麼,現在你是打算反悔嗎?”
“不不不反悔,”沈弗憂話都說不利索了,平復一番才承諾道,“等謝家沉冤昭雪,我便八抬大轎來娶你!”
謝嫣踏踏實實地埋在他的膛上,聽著他愈發激烈的心跳聲。
祖父,娘親,爹爹……嫣兒不僅能為你們報仇,還找到了歸宿,你們也會很欣吧?
景安侯府。
溫嘉月回到臥房,跟沈弗寒說了一聲,話都帶到了。
“辛苦阿月了,”沈弗寒為斟茶,“坐下歇歇。”
溫嘉月抿接過茶壺,自己倒茶。
“你快躺下休息,我來就好。”
沈弗寒失笑道:“不礙事……”
溫嘉月的眼風掃過來,他改口道:“不礙事也不行,我這就躺下。”
“你不聽話,我就不照顧你了,”溫嘉月瞪他一眼,“到時候中毒之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漫漫長夜你自己度過吧。”
“我知道阿月舍不得,”沈弗寒攬過的肩,“你也躺上來,今日忙了一日,先歇息片刻。”
溫嘉月心里也正著,依言鉆進他懷里。
“夫君,李知瀾的事大概什麼時候能有結果?”
“查證需要時間,李知瀾又作惡多端,拔出蘿卜帶出泥,至要將與有關聯的事全查出來。”
溫嘉月有些失:“這得等到什麼時候,萬一翻了怎麼辦?”
“不會,只要有一件事證據確鑿,就要進詔獄等候審訊。”
溫嘉月正要繼續問,忽的聽門外的如意揚聲道:“侯爺,夫人,三姑、姑爺和小公子來了!”
接著便傳來沈弗念的聲音:“怎麼不說重點?我來說!”
敲了敲門,揚聲道:“大哥,大嫂,我把汪嬤嬤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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