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風卷著寒意掠過耳畔，黎蘇蘇握著水果刀的指尖微微發抖。

當看清影中站著的人是薄君屹時，整個人僵在原地。

三個混混連滾帶爬逃竄的腳步聲漸遠。

"傷到沒有？"

薄君屹手想查看的手腕，卻被不著痕跡地避開。

黎蘇蘇后退半步，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穩住聲音："我沒事。你怎麼在這？"

“你說呢？”薄君屹從手中奪過水果刀，折疊好塞進包里，然后把包拎在手上。

借著路燈的暖，黎蘇蘇靜靜打量他。

往日梳得一不茍的背頭此刻翹起幾縷碎發，領帶夾也偏離了正中位置。

幾乎能想象出他滿世界瘋狂找的場景。

一瞬間，鈍痛如水漫過心尖。

默默垂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蘇蘇，以后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不接電話好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這句話像細針，準刺破強撐的鎮定。

黎蘇蘇突然蹲下，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薄君屹，我騙了你..."哽咽讓的聲音斷斷續續，"寶寶沒了，那天從KTV跑出來就大出..."

記憶如水般涌來，蜷著抱住膝蓋，哭得渾發抖。

薄君屹覺有團火在口灼燒。

他攥的拳頭微微發，呼吸發，卻只能強裝鎮定，任心疼在脈里肆意蔓延。

不一會兒，圍觀的人群漸漸聚攏，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小伙子怎麼欺負人家姑娘！"中年阿姨的斥責聲傳來。

"這麼帥的男朋友還哭？換我得天天供著！"帶著艷羨的調侃讓黎蘇蘇的哭聲微微一頓。

剛想撐起子，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薄君屹手臂收，將打橫抱起。

"這小長得也太好看了吧，是不是在拍偶像劇啊？"人群中發出驚嘆。

黎蘇蘇把臉深深埋進他懷里，著他強有力的心跳，繃的神經也跟著漸漸放松。

深秋的晚風拍打著車窗，黎蘇蘇被薄君屹穩穩抱進副駕。

"了嗎？"他的聲音放得很輕，指腹無意識挲著發涼的手背。

黎蘇蘇的肚子適時發出咕嚕聲，引得薄君屹角微揚，"帶你去吃點東西。"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微風過耳畔。

良久，黎蘇蘇著車窗外飛速后退的霓虹，輕聲開口："薄君屹，要不，你還是罵我幾句吧……"

薄君屹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

“蘇蘇，你已經很難過了，我怎麼舍得再說你，況且，這件事并不怪你。”

“是我的責任。”黎蘇蘇眼淚又滾落下來，“是我沒有保護好寶寶。我們本就是因為寶寶才在一起的。"

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冷靜，"現在寶寶沒了，分開是遲早的事……"

"誰說的？"薄君屹輕輕踩下剎車，車子靠邊停下。

他轉時看向黎蘇蘇，眼底暗翻涌。

"蘇蘇，寶寶對我來說很重要，但并不代表失去他們我們就要分開，別忘了，我們已經結婚了，我們是夫妻——"

"我只會拖累你！"黎蘇蘇打斷他，眼淚再次奪眶而出，"你那麼優秀，我什麼都給不了你，沒有寶寶，我本沒有理由繼續留在你邊！"

車廂陷死寂，只有抑的噎聲。

薄君屹手想替淚，卻在半空停住。

良久，他結滾，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腔深出來的："其實，是我更需要你。"

車暖黃的頂燈在薄君屹眼底暈開，他的拇指輕輕挲著黎蘇蘇泛白的指節："寶寶以后還會有的。"

黎蘇蘇睫劇烈，聲音悶悶的。

"這次懷孕是個意外，也許我們以后本...…"話音未落，薄君屹已經俯吻住。

薄荷混著雪松香的氣息將籠罩，男人溫熱的掌心托住后腦，帶著不容抗拒的溫。

"醫生說我子活不足？"一吻結束，薄君屹抵著的額頭，呼吸掃過發燙的臉頰，"可我們第一次就有了雙胞胎。這說明我們兩個是天生一對，命中注定……"

他的拇指輕輕拭去眼角的淚。

黎蘇蘇破涕為笑，眼淚卻越掉越多。

薄君屹索將整個人摟進懷里，吻落在發頂、眉心、鼻尖，最后覆上抖的，像是要把所有心疼都融進這個吻里。

"以后別再一個人扛著。"薄君屹的聲音悶在頸間，帶著抑的疼惜，"還有沈清瑤，離遠點。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黎蘇蘇抬起淚眼看他，睫上還掛著淚珠："會不會是你誤會了？"

"是你太善良。"薄君屹用鼻尖蹭了蹭的，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聽老公的話，嗯？"

這個稱呼讓黎蘇蘇心頭一，點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媽要是知道寶寶的事...我不敢面對。"

"有我在。"薄君屹收手臂，將牢牢圈在懷里，下抵著發頂，"你什麼都不用管，好好養。我會一直在你邊。"

這句話讓黎蘇蘇又紅了眼眶，窩在他懷里悶聲說："你對我這麼好，我總覺得像在做夢...怕夢醒了，你就不要我了。"

薄君屹低笑一聲，修長的手指已經劃開的手機鎖屏："那就錄下來當證據。"

隨著"叮"的一聲，錄音功能亮起，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低沉而鄭重："薄君屹，這輩子與黎蘇蘇不離不棄，白頭偕老，若有反悔——"

"不許說！"黎蘇蘇慌忙捂住他的，指尖到他溫熱的，"我信你..."

窗外的霓虹過車窗，將兩人疊的影子映在擋風玻璃上。

回去時，途徑醫院。

薄君屹不放心的狀況，溫聲提醒黎蘇蘇先去醫院復查。

黎蘇蘇睫了，嗓音糯帶著撒："老公，我好累，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薄君屹結滾，最終默默調轉車頭。

“明天上午我陪你過來。”

“嗯。”

到家時，黎蘇蘇已經睡著了，薄君屹下車繞到副駕，小心翼翼將人抱起。

孩單薄的影裹在寬大的西裝外套里，恍若深秋枝頭搖搖墜的殘葉。

他著那道隨時可能被風卷走的脆弱廓，心口像被無形的手攥住，泛起陣陣鈍痛。

黎蘇蘇醒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后。

月過紗簾灑進房間，恍惚間，聽到樓下傳來的談話聲。

輕手輕腳下床，走到樓梯口。

遠遠看見薄老夫人的背影，桌子上還放著一只大號保溫桶。

想必，是特意來給送吃的。

思及此，黎蘇蘇心里一陣難。

"媽，您先別見蘇蘇，現在緒還沒緩過來。"薄君屹略顯沙啞的嗓音響起。

"到底怎麼回事？"溫念姝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急。

沉默在空氣里蔓延，久到黎蘇蘇幾乎以為不會有回答。

"摔了一跤...孩子沒保住。"薄君屹低聲開口。

瓷殘片的脆響刺破寂靜，接著是薄老夫人的哭聲。

"我把蘇蘇給你，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接連不斷的擊打聲中，薄君屹始終筆直地站著，任由母親的拳頭落在肩頭。

"是我沒用，您別氣壞了子..."

滾燙的淚水順著黎蘇蘇的臉頰落，死死咬住下，卻怎麼也止不住抖。

緩了一會兒，站起來，準備返回房間。

就在這時，溫念姝沙啞的質問打破沉默。

"君屹，你跟蘇蘇打算怎麼辦？"

黎蘇蘇腳步一頓。

男人的回答斬釘截鐵。

"從把蘇蘇接回來那天起，我就沒想過分開。"

滾燙的暖意漫上眼眶，但下一秒，就聽到薄老夫人冷靜道：

"你爸從沒認可過蘇蘇。現在孩子沒了……”

嘆了口氣，沒有接著說下去。

"媽會跟我站在同一條戰線嗎？"薄君屹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脆弱。

然而，薄老夫人的回答卻像冬夜的寒風，將殘存的最后一幻想吹散。

說："放手吧，蘇蘇該有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