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趙京澤沉默許久，最終還是默許了。

楚嵐開著車來到從前的家，看著那碼鎖，遲疑著按下了門鈴。

里面許久沒有靜，楚嵐無奈，只得試探著，輸了從前的碼。

按下確認后，門輕響一聲，開了。

楚嵐心緒復雜地站在原地，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趙京澤此時剛好過來，看到楚嵐后冷淡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把家里的碼給忘了。”

楚嵐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只問道：“子赫呢？”

趙京澤淡淡道：“在樓上。”

楚嵐換了鞋，深吸一口氣上了樓。

來到趙子赫的房間門口，楚嵐頓了頓，而后抬手敲門。

片刻后，只聽趙子赫悶聲道：“爸爸，我不想吃飯。”

楚嵐抿了抿，沉聲道：“子赫，是我。”

許久，只聽噔噔噔幾聲，門驀地被打開了。

趙子赫著腳站在地上，一雙眼睛微紅，還帶著倔強。

他委屈地看著楚嵐，嘟噥道：“你還來干什麼？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楚嵐眼神復雜地注視了趙子赫良久，輕聲道：“我可以進去嗎？”

趙子赫有些扭，但許久還是讓開了位置，允許楚嵐進去。

進去后，楚嵐坐到了小小的沙發上，朝著趙子赫招手，“來坐這吧。”

趙子赫遲疑良久，過去坐到了楚嵐旁。

只是母子倆之間隔著一點距離，看著涇渭分明。

楚嵐以為自己原本會難過，因為明白，自己始終沒法完全割舍下這個世界上，唯一與自己還有著脈親的人。

但此時看著趙子赫的小臉，楚嵐卻只有無盡的無奈。

凝視了趙子赫許久，聲音低低地道：“子赫，今天的確是我不對，不應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你難堪，我先跟你道個歉。”

趙子赫絞著手指，垂著腦袋，半晌都沒吭聲。

許久，他才嘟噥道：“本來就是媽媽不對……”

楚嵐耐著子，“那你呢子赫？你覺得，你那樣說絨絨就是對的嗎？”

趙子赫驀地抬起腦袋，眼神中滿是憤怒和不解，“你還幫說話？你是不是就想讓做你的孩子，不想要我了？！”

“既然如此的話，你還來找我干什麼？！你出去！”

說著，趙子赫起，直接推了一把楚嵐。

楚嵐心中滿是失。

靜靜地審視著趙子赫，忽然有些想笑。

是啊，還來干什麼？

本不該來的。

一次次的對這個孩子抱起希，然后一次次的失。

就如同對趙京澤一樣。

什麼夫妻恩，什麼脈親，早都一點點的消磨掉了。

從沈之絮出現之后，這些，全都不復存在了。

趙子赫對上楚嵐平靜到極致的目，忽然就有些慌張起來。

他厲荏，微微咬牙質問道：“媽媽，你為什麼總是用這種表看著我？之絮阿姨就從來不會——”

“從來都不會這樣看你，也不會管你，也不會要求你去做不喜歡做的事，吃不喜歡的東西，對嗎？”

趙子赫微微愕然，說不出話了。

楚嵐站起，就這麼垂著眸子看著趙子赫，不再與他平視。

“趙子赫，或許今天我說的這番話你長大了就會明白，或許你永遠都不會明白，但都不重要了。我生了你，所以我有教養你的職責和義務，旁人都是沒有的，我們不論以前的事，就說今天的，我的確有問題，所以我第一時間來道歉。”

“以往也是，媽媽每一次做錯了，都會跟你說對不起。”

楚嵐說到最后，收起了目，空而泛泛地看著虛無之，再開口，像是喃喃自語：“我以為，我的言傳教已經足夠，已經做得很到位。”

“可你被寵壞了，子赫，你從來只知道我對你嚴厲，覺得我對你不好。你既然認為沈之絮對你好，那就讓你爸爸快點簽了離婚協議，好讓沈之絮，來做你的媽媽。”

“至于我，往后不會再多說你一句。你的養權我也不會跟你爸爸爭奪，但每個月該給的養費，我一分都不會給。”

楚嵐說著，自嘲似的笑了笑，“當然，我將來給的那點錢，對于你爸爸花在你上的，或許是九牛一，但我所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的下生出了一個傷害、侮辱，將的當做利劍，并將其反過來刺向的孩子，楚嵐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給這個孩子和耐心。

楚嵐以前相信通過教導和引導，足以讓一個懵懂的稚子懂得什麼是善惡，能夠明辨是非。

但如今才知曉，并不是每一個孩子，都值得如此的。

趙子赫看著楚嵐死寂般的表，心里涌起一前所未有的慌張和不安。

他走上前，吶吶開口：“媽媽——”

然而，楚嵐轉，頭也不回地走了。

“媽媽！”

后，趙子赫那幾乎有些撕心裂肺的呼喚聲已經喚不起楚嵐任何的波瀾，面無表地離開了趙子赫的房間，下樓準備離開。

趙京澤此時聞聲從書房出來，見楚嵐居然要走，不由得蹙眉：“這麼快就說完了？”

“我已經給趙子赫道了歉，他接不接，能不能想明白是他的事。”楚嵐表漠然，“再者，趙京澤，以后管好趙子赫，將來你我離婚，我沒有教導他的義務了，這些，全都落在你上了。”

“如果將來趙子赫長一個沒有同理心的紈绔，對你們趙家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趙京澤不明白怎麼一番談話，忽然就說到這麼嚴重的境地，他正想詢問，楚嵐已經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正待他想追上去時，后的樓梯傳來腳步聲。

趙京澤回頭，正對上趙子赫一雙通紅的，滿是淚水的眼睛。

“子赫？”趙京澤微驚，連忙上前攬住他，“怎麼了子赫？”

趙子赫一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怎麼辦爸爸？媽媽真的不要我了……”

趙京澤從未見過趙子赫如此，他連忙給兒子眼淚。

“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媽媽說，媽媽說要你趕簽離婚協議，、以后不會管我了，只會給養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