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接通，楚嵐的聲音溫和而從容：“范青，怎麼，到家了嗎？”

詢問的話語卡在嗓子眼，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沉默良久，范青笑道：“對，到家了，給你報個平安——你到了嗎？”

“到了。”楚嵐失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不平安的。”

范青一愣，旋即吶吶道：“是啊，又不是小孩子……”

“嗯？怎麼了？”

范青垂下眸子，笑道：“沒事。就是，今天喝的有點急了，很多話也沒來得及說……小嵐，我們倆認識這麼多年，就算不提別的，至，也是好朋友的吧？”

楚嵐一愣，下意識覺范青話里有話。

“當然，”楚嵐小心發問，“怎麼了這是，為什麼忽然說起這個？”

范青勾了勾，笑道：“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來，我們居然認識了這麼多年，有點慨。”

楚嵐察覺不對，想說什麼，一時間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安靜了幾秒之后，楚嵐扯著瓣，帶著笑道：“是啊，這麼多年了。我希，我們能一直做朋友。”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之后，范青帶著笑的話語再次響起。

“好啊，希我們，一直是朋友。小嵐，也希你能明白，作為你的朋友，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的。”

楚嵐心中微。

掛了電話之后，楚嵐微微合眼，無聲地嘆一口氣。

果不其然，范青猜到了。

他實在太聰明了，一下就能猜到原委。

幸好，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沒有將錯誤進行到底。

否則的話，就算是范青能接，也無法原諒自己。

隔天。

霍崇的催促如期而至。

“……趙京澤那邊如果那麼好切的話，你還用得著我嗎？”楚嵐有些不耐煩地回懟，“霍總，先別急，我都沒急。”

“我的確不急，我為你急呢。”霍崇慢條斯理，“眼瞧著快開庭了吧？實在不行，我給你開個后門？”

楚嵐聞言，卻沒有搖。

霍崇哪有那麼好說話的？

說是開后門，鬼知道后面有什麼別的代價等著。

“謝謝你啊霍總，開后門就不必了，如果這個證據實在拿不到，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掛了電話后，楚嵐聯系了老師張立。

再次見面，張立仔細打量楚嵐，“覺你比上次的狀態好很多——是因為領養了那個孩子，心也好些了嗎？”

楚嵐點點頭，頗有些唏噓，“多謝老師關心——我這次找您是想問問，出國的事，能暫時延后嗎？”

張立抿一口茶水，“是因為那個沈姓明星的肇事逃逸案一直沒有證據嗎？”

楚嵐神凝重，“對，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您——實在是那樁案子的證據太太，否則的話我也不會考慮晚點走。但您放心，我絕對不是放棄出國進修，只是想把這件事理完之后再走。”

張立聞言嘆氣：“我知道，你這孩子就是軸得厲害。上次我就跟你說過這個案子的利弊……算了，你不聽就不聽吧，隨你自己去做，只要保護好自己就行。”

楚嵐有些艱難地笑笑。

“我知道，我讓您擔心了，很抱歉老師。”楚嵐微微頷首，“但我記得也是您跟我說過的，為律師，就是要有一定的理想主義。”

“我一直，都在謹遵您的教誨。”

張立聞言，抬眸微微凝視著楚嵐。

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半晌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垂下了眼睫。

“好，好……果然，你是我最得意的門生。案子你盡管辦，出國的事，我來給你拖一拖時間，這些都好說，只要你不反悔就行。”

楚嵐和張立告別回家，剛到單元樓門口，正準備開門時，后忽然響起一嗓子驚天地的——

“姐！！！”

楚嵐微驚，轉頭看去，就見楚曜狼狽不已地朝著自己奔來。

快到近前時，楚曜險些摔倒，楚嵐見狀下意識地扶住了楚曜，驚疑不定，“怎麼了這是？”

“不好了姐，你快去看看吧，媽被追債的人攔住了，那些人說要砍掉一只手呢！”

楚嵐的瞳孔微微大睜，當即怒道：“我不是給了你錢讓你去理你的爛賬嗎？為什麼他們會去找媽？”

楚曜瑟了下，瞳眸通紅，戰戰兢兢地道：“不、不是我的，是……是媽自己欠的。”

楚嵐眼前微微一黑。

“你說什麼？——欠了多？”

楚曜瑟著不敢說話。

楚嵐咬牙怒吼道：“快說！到底欠了多？！”

“五、五百多萬……”

楚曜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楚嵐面前，一把抱住了的，哀求道：“姐，你救救媽，我求你了……那麼大年紀了，不住他們嚇唬的，萬一出什麼事，我真要愧疚一輩子的姐！！！”

楚嵐的眼眶也紅了，咬牙切齒地道：“楚曜，你們簡直……”

簡直是讓人惡心！

楚曜涕泗橫流，楚嵐垂眸看著他，良久閉上了眼，“你說，在哪兒？”

半個小時后。

楚嵐被楚曜帶著，來到了郊區一個破舊的小旅館。

旅館空間狹小，一進去就能聞到一明顯的霉味，前臺空無一人，通往二樓的樓梯沒有毫亮。

楚嵐站住腳步，前面的楚曜也跟著停下，回頭看向楚嵐，一臉言又止。

“楚曜。”楚嵐微微咬牙，“你應該知道，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聯系了我的朋友，如果半個小時我沒回復的消息，就會報警理——如果警察來了，事就很難理了。”

楚曜連連點頭，“姐我知道，你放心……我，我絕對不是坑你，我就是……”

楚嵐煩躁地讓他閉，“我來了也未必能解決問題，先看看吧。”

這輩子都沒接過高利貸之類的東西，雖然知道這并不是合法合規的，但并不清楚，這些人如果被急了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緩步上樓之后，楚曜來到拐角的一個房間前，悄聲頓住了腳步。

他面上出明顯的恐懼，轉頭求助似的看著楚嵐。

楚嵐深呼吸著，壯著膽子上前，敲了敲門。

片刻后，門傳來幾聲不可置信的“呦呵”聲，而后伴隨著調笑，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