嚨哽住,手指一點點收在他襟上。夢境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只有這,低語,片刻的熱是真實的。
那一下的遲疑,被他看得分毫不。
他低低一笑,像嘆息似的:“夢里都不說,那就是不想了,是不是?”
“……啊,那可怎麼辦?”他只蹭過,慢慢地,“再換一個問題。”
“我不在你邊的時候,有沒有夢見我?像現在這樣。或者……有沒有想著我自己試過?”
鐘薏心頭一震,子像是一下被熱水浸進,呼吸陡然了。
夢到過,夢到過好多次,覺都無比真實。醒來時心慌意,不敢承認那些畫面是從心里長出來的。
耳邊仍是他的聲音,像的紗,纏纏綿綿地繞進耳廓。
終于極輕極輕地點了一下頭。
——在夢里,說什麼都沒關系吧?
男人的眼神一下沉了,眸像風暴來臨前的夜,黑得發亮。
可他沒急著吻上來,留了大半在外頭,“那你說。”
“愿不愿意要我。”
或許是因為夢境,即便半年未親也沒有太多痛。
撐開眼,夢境是落滿塵灰的白紗,模模糊糊地罩著他。
霧白得發暈,分不清是晨是夜,是活人還是鬼。
睜著眼,看著那魂魄伏在上,隔著萬重山水,哄著。
——快說啊,夢里沒有人知道,說什麼都可以。
——一直抑著不累嗎?他都已經死了,你還在顧忌什麼呢?
耳邊轟鳴,心跳一聲一聲往下墜。整個像浸在冷水里,熱是有的,卻藏在他指腹攪下、皮最深的一層,無法逃開也無從看清。
眼尾終于落下一滴淚,順著臉頰,進枕面。
一滴又一滴,了,鐘薏閉上眼,極輕地開口:“……要。”
想要他——
可這算什麼。
他已經死了。是在做夢,在與鬼纏綿。
他看著眼角的淚,無聲笑了。
伏下來,嗓音低得像是要鉆骨頭里:“那再說一次,說你喜歡我,好不好?”
吻的口、鎖骨,吻汗的發,也吻落下的淚水。熱氣一點點近,用哄開口。
腰被托住,一陣酸從尾椎漫上來,麻得幾乎起來。
聽見自己在夢里息,聲音輕得像細雨落水,恥、破碎,又止不住地一聲接一聲。
不想再多說。不想承認。
可他像是知道在猶豫,低聲著一寸寸哄:“我喜歡你。哪怕你不說……也沒關系,我替你說。”
他輕輕吻,諾言像是咒語:“漪漪,我喜歡你。我你。”
心臟洶涌地跳,混著無盡的悲哀,像是破罐破摔,終于認命:“……喜歡你。”
衛昭伏在上,靜了一瞬。
不管如何都喜歡嗎?
——就算我不裝了,就算我有時候拿真面目對著你,就算我用徹底捆住你——
他看著哀慟的模樣,終究沒問出口,下一刻,被覆住。
齒糾纏,呼吸傾軋,像有什麼封閉的東西徹底破裂涌的肺腑。
從夢里、從里、從所有的弱掙扎的隙里,鑿穿進去。
作并不急,甚至稱得上溫,將一件早就磨合好的一點點嵌回,承認這份合從未消失。
被頂撞,邊止不住溢出哭音,又被一手扣著腰拖回來。
氣息灼熱,從脖頸、耳尖一路漫下來,那些在夢里好久好久的東西在這一刻全都被解開。
意識昏沉之際,鐘薏想到連他最后一面也沒看到,想努力睜開眼,卻始終看不清夢里的人。
衛昭看著在燭火下朦朧的睡眼,捧著親了又親,把臉邊咸的淚水盡數吞下,把上的狼藉盡數理。
他沒做錯,他早知道自己最想要什麼,半分不后悔。
現在終于要得到了。
*
天微亮,窗紙著淺淡的灰白。
鐘薏醒來時已經躺在榻上,信紙被放在床頭,昨夜哭過的痕跡還殘留在眼角。
沒立刻,只閉著眼,將昨夜的夢從腦子深慢慢撿回來。
夢太真了。悉的氣息、溫度,連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扣住時的力道都分毫不差。
鐘薏臉慢慢泛紅。竟在夢里,在那樣荒唐而無路可退的方式里,把所有都說了。
可現在再也沒力氣否認了。
他已經死了。一再躲避,如今也沒有了再逃避的理由。
外頭的天亮了一線,白得像舊宣紙上褪了墨,只剩一攤蒼白。
鐘薏坐起,披下榻,冷意撲上來,忍著沒。
今天還有許多事要做。
做慣了這些,父親的年年要燒。花匠他們的也燒,可自己從沒想過,有一日會為他也燒上一份。
這樣想著,鐘薏收拾好,披上斗篷,去街上挑了幾束香,一大疊冥紙,又折去另一家鋪子買了黃裱紙。
若是不全給他捎過去,怕是今夜又要來纏著。
紙張薄而脆,將幾樣東西一一收進懷里,想起今日要來的富商,算著時辰匆匆折回小藥坊。
巷子清冷,風著臉頰吹過,難得有些干冷。
剛走到門口,卻驟然頓住腳步。
有什麼重重撞上口。
心跳、耳鳴,還有“砰”一聲。手一松,懷里香紙跌落一地。
香燭碎裂,冥紙飛散,輕飄飄地順著風在腳邊翻了幾圈,裹著紙屑卷進門。
落到房人的腳邊。
第105章 結局
彼時,鐘薏正用書信同趙音儀大略商量著鶴聲書堂在京師周邊分建的事宜。
收到衛昭的來信,大略地掃了眼那洋洋灑灑的兩頁信紙,見是主要是報平安的便沒太在意,瞧完就順手擱在了案邊。
“琳瑯,明日咱們去趟皇后娘娘那兒。”收拾了手邊趙音儀的信件,吩咐琳瑯。
子學堂是的心,分建到大淵各地也是一直以來的去期盼與念想。
這樣大的事,信上一句兩句的說不明白,還是見面商量更清楚些。
鐘薏一出宮門便有幾名手持金令的黑人無視宮門守衛徑直跟了上來,在車廂聽見幾聲沉悶的馬蹄聲,便掀開窗牖瞧了瞧。
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又懶懶地倚回了靠上。
想來是那衛昭吩咐的,不過也罷,不攔著出宮便謝天謝地了。
鶴聲書堂,鐘薏一路走來只覺煥然一新,堂比起那李彥在時不知敞亮氣派了多,可見將那蛀蟲給踢了是極其正確的決定。
照例隨著小廝來到思逸堂,一盞茶的功夫他便將趙音儀給請來了。
“漪漪你來了!”
趙音儀提著袂一臉欣喜地進了門,又轉頭招呼那小廝:“阿壽,快去將我曬的青棗干兒拿來。”
那名喚阿壽的小廝憨笑點頭,忙匆匆跑去拿了。
“青棗干兒?娘娘還會做青棗干兒?”鐘薏挑眉瞧
趙音儀低眉淺笑,回道:“不授課時閑著無事,我便會帶冬霜去城外的林子里打棗子。做起來容易的很,只挑了核,拿糖漿裹上一裹再曬干便了。”
話音落,小廝便拿著一木盒跑了進來,忙接過打開遞給鐘薏。
“味道還不錯,來,你和琳瑯嘗嘗看。”
鐘薏先給琳瑯遞了幾個,自己再嘗了口,只覺味道確實不錯,甜而不膩,連這個不大吃甜食的人也多嘗了幾口。
見狀,趙音儀笑得眉眼彎彎:“你既吃,那我讓阿壽去取些來,你帶回去慢慢吃。”
“那敢好啊!我跟琳瑯可有口福了!”鐘薏偏頭與琳瑯相視而笑。
吃的差不多了,二人開始商量起分建子學堂的事。
聽鐘薏說在大淵各地都辦子學堂,趙音儀蹙眉道:“大淵共十二個州府,二十六個郡縣,若要每都建的話,費時費力暫且不說,最要的是咱們手里的這些銀子遠遠不夠啊。”
鐘薏莞爾一笑:“銀子的事兒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不過娘娘的前半句話確實說到了點子上......”
說到這兒,的漸漸斂了笑。
“京城的學堂是那李彥辦的,他雖人品不行,可到底是經商買賣的老手,這才將學堂辦了起來。可這三十六同時要建,咱們上哪兒去尋這麼多能辦這事兒的人呢?”
聞言,趙音儀了眉心,自問自答起來。
“不若給當地知府知縣?......可那李彥都能貪,更莫論那些鋌而走險的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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