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晚，紀慈走的時候也沒說自己愿不愿意。

直到昨天晚上，霍子喬用霍有深的手機給紀慈打了電話，說想邀請紀慈一起去營，紀慈怎麼說也不好意思拒絕一個九歲的小男孩，于是就應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霍有深的兩個朋友也在。

霍有深眉心微揚，玩味道：“聽紀小姐這語氣，是我惹著紀小姐不痛快了？”

紀慈有時候覺得霍有深這人也分裂的，他想打直球的時候比誰都直接，可他若是打起腔來，能迂回出幾個彎兒來。

紀慈輕嘆口氣，“霍公子平日里做事那麼妥帖的一個人，為什麼不想想倘若日后我沒同你在一起，今日這般，只會讓我徒增尷尬。”

霍有深角笑意斂去一些，黑曜石般的雙瞳幽暗不見底，“紀小姐別忘了，我說過，我霍有深想要的人，就遲早會是我的。”

瞧，這會兒又打起直球來了。

紀慈手指蜷了蜷，起說：“我去下洗手間。”

霍子喬的臉難得出意外的表，他看一眼霍有深說：“原來紀醫生還不是你朋友啊？”

霍有深挑了挑了眉，“是難追的。”

霍子喬將里的棒棒糖咬碎，發出清脆的聲音，“看出來了。”

姚益和賀景剛好往這邊走，聽到他倆的對話，姚益又喲了聲，轉頭看向賀景，“這紀姑娘什麼到底什麼來頭啊？北城姓紀的我怎麼沒印象。”

賀景手抵咳一聲，“人是徐家的姑娘。”

“徐——”姚益腦袋打了個轉兒，似有深意地看了眼賀景，“徐家私生？”

徐家有倆姑娘，一位是正宗的徐大小姐，另一位是不待見的私生。既然這紀慈不姓徐，又是徐家人，那必定就是那傳聞中的私生了。

霍子喬嚼糖的作頓了頓，抬眸看了霍有深一眼。

霍有深沒說什麼，反手往里銜了煙，翻開金屬打火機的蓋子，想到霍子喬還在這兒，又合上，語氣里不帶什麼溫度，“人紀慈。”

說完便轉走春日微風里，一手攏著火把煙點上。

姚益和賀景對視一眼，兩人都沒了方才那般玩笑輕松的樣，他們知道，霍有深方才那句話是在護著紀慈，也是在提醒他倆，別再給紀慈冠上私生這樣的形容詞。

姚益不聲地給賀景發去條微信【什麼況啊這是？還沒見過他護過誰。】

賀景低頭回復【我也看不懂了】

*

紀慈也不是真的想用洗手間，只是每次霍有深這麼直白的時候，都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應對。

這邊風景好，紀慈打算散會兒步再回去。

“牛什麼呀！醫生就了不起啦？還不是霍的暖床對象，清高什麼呀？還真以為自己當上霍啦？”

紀慈的腳步頓住，轉頭看向左前方，許藝正背對著打電話。

“好了，不說了，我要回去了，下周三？應該有空吧。哎，我先掛了。”許藝轉，愣怔一瞬。

紀慈面無表地看一眼，抬步繼續往前走。

誰背地里嚼人舌誰心虛，許藝抿了抿，低頭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紀慈回去的時候，許藝總是時不時地朝那兒看一眼，許是怕紀慈跟霍有深告狀，再怎麼說，紀慈現下還是霍有深跟前的紅人，真把霍有深得罪了，怕是姚益也保不了。

霍有深在紀慈前放了盤香煎銀鱈魚和迷迭香煎小羊排，“怎麼去了那麼久？”

“散了會兒步。”紀慈叉塊銀鱈魚的放進里，將小羊排往霍有深那兒推，“我吃不下兩份。”

“小羊排多吃點，吃多算多，剩下的給我。”

紀慈玩微愣，掀眸看向霍有深。

霍有深笑了笑，“怎麼？”

“沒有。”

那盤小羊排紀慈后來沒，許藝背后說壞話的事也沒跟任何人提起。

*

之后的兩個星期，紀慈還是會每天早上在辦公室收到不同的花束，有時候是白玫瑰，有時候是碎冰藍，偶爾也會收到向日葵，但送得最多的還是紅玫瑰。

這兩周兩人都忙，霍有深去國外參加了個峰會，剛回國又因為南城的項目出了問題，又親自飛了趟南城。

紀慈這邊除了正常的門診和手，醫院又安排下鄉義診了幾天。

這天紀慈剛從百公里外的縣城義診結束回來，到家后給自己下單了外賣，剛從浴室洗漱好，門鈴就響了。

紀慈上還穿著浴袍，站到門后說：“麻煩你放地上吧。”

紀慈沒聽到外頭的靜，以為外賣員將東西放到地上離開了。

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全仿佛都在那個瞬間凝固住。

紀慈雖說穿著浴袍，可襟那兒松松垮垮的，半出里面那件杏的吊帶，一頭半的頭發還滴著水，順著鎖骨往下滴。一雙筆直纖細的，白得像冬日山上堆積的雪。

霍有深挑了挑眉。

紀慈重重地將門一關，將人擋在了門外。

紀慈吹干頭發，換好了服才去開門。

這會兒霍有深手上拎著點的外賣，他進門前抬腕了看了眼表，“紀小姐，你是第一個讓我等在門外十五分鐘的人。”

紀慈也沒好氣，“誰讓霍先生不請自來？”

霍有深睇一眼，失笑，“脾氣還大。”

紀慈從玄關鞋柜里拿出一雙全新的棉拖鞋放在地上，這是前幾日在網上買日用品的時候一起買的。

“隨手買的，別多想。”紀慈說。

霍有深勾了勾，語氣紈绔，“隨手買男士拖鞋啊？”

紀慈拿了他手里的外賣往里走，“穿不穿。”

霍有深換過鞋，單手抄兜，跟在后，“紀小姐脾氣漸長啊，這什麼，恃寵而驕？”

紀慈輕嘆口氣，轉過，“霍先生每次這樣講話，真的很容易讓別人誤會。”

“所以紀小姐真不打算早點答應麼？”

“我還沒想好。”紀慈說。

霍有深神沉了幾分，“紀慈，你真的矛盾的。你到底在顧忌什麼？”

“沒有。”

霍有深往前走了一步，離很近，“你這樣，我反而更加覺得，紀小姐好像是真的很喜歡我。”

紀慈僵在原地，“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