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讓沒再說話,給溫書棠撥了通電話過去。
聽筒里的忙音冰冷而沉重,一聲聲似隕石般砸落在心臟,搭在膝蓋上的手攥拳,繃起幾清晰分明的指骨。
就在自掛斷的前一秒,機械聲提醒他無人接聽。
他恍若未聞地重新撥打一次。
等撥到第九通的時候,提示音變了“對方已關機”。
心慌也在這一瞬被放到最大。
好不容易趕到學校,一路跑進教學樓,四樓最東側,班長正徘徊在教室門口。
周嘉讓開門見山,息聲重:“怎麼回事?書棠怎麼了?”
“今天不是停電,提前放學了嘛,我到家后想起來數學作業沒帶,就回班來取。”班長盡可能簡單明了地敘述,“但我回來后,看見書棠的書包還在,書本也都在桌面上攤著,就和去上育課之前一模一樣,我覺得不太對勁,想給打電話問問,但一直沒人接。”
周嘉讓眼頭低攏:“最后一次在班是什麼時候?”
班長搖頭:“我……不知道。”
“因為育課被換到第四節了,下課后我就想出校吃晚飯,問書棠要不要一起,說沒胃口,打算去食堂買個粥,然后我們就分開了。”
“等我再回教室,妍姐告訴我們晚自習停了,可以放學回家了,那時書棠還沒回來,我以為是沒吃完飯,所以沒多想就直接走了。”
“育課上有發生什麼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周嘉讓追問。
“沒有誒。”班長仔仔細細地思索一番,想到什麼后忽然憤憤,“十八班那個老師像風一樣,課上一個勁針對咱們班,一會讓我們跑步一會讓我們跳遠的,連半點休息時間都沒給。”
周嘉讓在一堆信息中抓住關鍵,語調變得低沉:“十八班?怎麼和他們一起上課?”
“咱班老師有事請假了。”班長解釋,“所以才調課和他們一起。”
門外由遠及近一陣腳步聲,謝歡意收起自己的小花雨傘,氣都沒勻:“聯系上棠棠了嘛?”
許亦澤回頭,看見后眉梢一攏,抬手去服上的雨痕:“這大雨天你跑過來干嘛?不是在家休息呢嗎?”
謝歡意嗔他一眼:“我最好的朋友都找不到了,我怎麼可能不管不顧啊。”
事發太突然,幾個人一時都有些惘然。
空氣緘默,仿佛被凝凍一般。
謝歡意最先開口,試探講出自己的想法:“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棠棠其實已經回家了啊?”
弱弱地給自己找補:“就…萬一是家里有什麼急事,急著趕回去,沒來得及回教室拿東西呢?”
聽起來倒也不無道理。
可問題在于——
謝歡意摁亮手機,不過兩秒,又癟著放下:“但我好像沒有家里的聯系方式誒……”
都沒有,別人更不會有,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周嘉讓。
從到學校后,他上的氣就很低。
此刻他垂著眼,思緒一團麻,心跳快得難以承,但依舊咬牙關自己冷靜,考慮幾秒后講出安排:“我知道家在哪,我過去看看是什麼況,你們先在學校這邊找找,有事隨時電話聯系。”
三人齊聲說好。
抵達瀾椿路,距離放學已過去三個多小時。
周嘉讓跑到溫書棠家樓下,抬頭向那個悉的窗口,可里面漆黑一片,半盞燈都沒有開。
而溫惠的裁店同樣沒人,玻璃門上只掛了一塊木牌,說店主正在外出送貨,預計半小時后回來。
小區里空的,半個人影都找不到,附近店鋪也陸續關門,零星幾家還在營業,進門詢問,都說沒有見到。
他不斷喊著的名字,但卻得不到半點回應,每一聲都湮沒在寒涼的夜里。
周嘉讓開始在心中祈禱,盼神明保佑,讓他能快點找到。
又半個小時過去,周嘉讓回到九中。
經過最后一個路口時,學校對面的KTV外晃過一張悉面孔,理智幾乎是在一瞬間崩塌,他頭一次破了底線,大步走過去,一把將人推到墻上,虎口死死鉗住脖子,暴戾和沉悉數迸發:“是不是你?”
祝思嫻呼吸不暢,像是水快要窒息的魚,斷斷續續地答話:“什麼是不是我。”
“周嘉讓你發什麼神經,快,快把我松開。”
但他力氣卻越來越重,手背上浮著明顯的青筋:“我只問你一遍。”
“溫書棠在哪。”
“我怎麼知道。”出于求生的本能,祝思嫻去掰他的手,但男力量實在懸殊,“去哪和我有什麼關——”
“咳、咳。”
眼見氣息漸弱,周嘉讓這才松了手。
祝思嫻虛扶在墻上,面發青,大口大口著氣。
“祝思嫻。”
昏黃街燈打在他臉上,襯得五線條更為凌厲,水痕緩緩滾落,他一字一頓地喊名字:“我之前警告過你,不要再去。”
“如果今天發生的一切和你有關,或者說——”他驟然停頓,黑眸折出森涼的,“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我絕對會讓你千百倍的償還回來。”
電路仍未修好,整個校園都籠罩在可怖的黑暗之中。
回到班級里匯合,許亦澤單手撐著桌面,無力地搖了搖頭:“教學樓和育館都找遍了,還是沒有。”
謝歡意急得快要哭出來:“棠棠到底去哪了啊。”
周嘉讓全繃得很,說不出的慌席卷全,肩膀抑制不住地發,他從齒中出三個字:“報警吧。”
“等一下。”
班長倏然話,不確定地抬眼:“我想到一個地方,也許……”
……
荒廢許久的材室里,塵腥在空氣中肆意涌著。
發霉的墻皮,的石地,老舊燈泡上蒙著厚厚的灰,到都是暗破敗的景象。
廢墟堆積的角落里,孩姿態蜷,抱著膝蓋,脊背抵在冰冷墻面上,寒意一寸一寸向上攀爬,額前發凌不堪,校服上滿是骯臟與斑駁。
對面鐵架上的雜掉下,在地面砸出一聲悶響,被驚得指尖微了下,兩秒后,側頭不太舒服地咳嗽起來。
意識漸漸清醒,溫書棠從混沌中掙。
四肢猶如被拆卸重裝過,酸和痛意自骨中彌漫,呼吸沉重如鉛,嚨和腔充斥著難忍的鐵銹味。
掌心麻麻都是痕,大小不一的石子嵌進皮,看起來格外目驚心。
撐著地面,試圖站起來,但因為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雙僵得厲害,失敗幾次后才踉踉蹌蹌地起。
周圍沒有窗,再加上停電,房間里不見一亮。
溫書棠向口袋,想用手機照明,拇指在側鍵上摁了幾次,屏幕卻沒有任何反應。
沒電了嗎?
還是被弄壞了啊……
泄出一口氣,將手機放回去,忍住痛意,著墻沿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手心到一個冰冷的鎖扣。
不出意外。
門被反鎖了。
又用力去拍門板,一邊拍一邊詢問是否有人,聲線似浮萍般虛弱地回著,可回應的只有遠劈下的悶雷。
力耗盡,溫書棠跌坐在地上。
手指纏住袖,指腹盡失,努力抑著心里的恐懼,但眼眶還是不爭氣地漾出酸熱。
這是哪兒啊。
不是在育館的洗手間外嗎。
怎麼就被關到這里來了。
記憶七八糟的。
溫書棠偏頭,自暴自棄地靠在臂彎里,散的長發從肩后落,半遮半擋地蓋住眼睛。
會有人來救嗎?忍不住想。
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晚自習是不是結束了,如果見沒回家,姐姐會不會很著急啊。
怎麼就這麼沒用。
又要讓姐姐替自己心了。
想不到出去的辦法,走投無路之際,只能默默祈求著奇跡降臨。
時間好像被按下暫停鍵,溫書棠半闔上眼,知一點點流逝,最后變得模糊不清。
痛意將麻痹,無窮無盡的絕中,腦海里竟然不自覺浮現出周嘉讓的模樣。
算了……
角劃開幾滴腥咸,隨后是很淡的一抹苦笑。
他本就不在意啊。
大概都不會發現失蹤了,又怎麼可能趕過來救呢。
正這麼想著。
一陣暴的踹門聲猝不及防地敲進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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