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并沒開空調,涼氣自門隙中進,而他們這一方小天地里的溫度卻急劇攀升,額前鍍上一層薄薄的汗,發胡在一起,手心也被烘出幾分。
漫長的一曲終于結束。
琴聲停止,周嘉讓卻沒有放開,瞳仁里的水霧還未消散,懵懵暈暈間,聽見后的人問:“學會了嗎?”
溫書棠抿了抿,勉強找回思考能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午沒有喝水,嗓子干得厲害,聲線像羽劃過般沙沙的:“……哪有你這樣教人的。”
周嘉讓低垂下眼,看面酡紅,睫上沾著一層汽,角不聲勾起,逗人的心思也愈發變本加厲。
他靠得更近了點,語氣發難地反問:“那你說該怎麼教?”
“……”
不說話,他就不依不饒:“嗯?”
溫書棠招架不住,干地憋出一句:“反正,不是你這樣。”
周嘉讓倒打一耙地哼笑:“怎麼不說是你學得不專心。”
“沒想到——”他將散落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后,“我們溫同學上課也有走神的時候啊。”
溫書棠頭皮都是麻的,脊背沒由得向蜷,聲音跟棉花一樣團在他懷中,磕磕地言控訴:“你故意的。”
腔震出松散的笑,周嘉讓沒有否認,而是換了個話題:“知道剛才彈的是什麼嗎?”
溫書棠被問得發愣。
有他這麼大個干擾在,哪還有力顧及這些,咬回憶了好久,認命般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
“所以是什麼呀?”
偏過頭,映眼簾便是他修長的脖頸,冷白皮上纏著青筋,凸起的結更是不容忽視。
目在那停滯兩秒,看著它上下,也不自覺跟著吞咽了下,然后才慌慌張張地移開眸,向上定格在他的側臉上。
周嘉讓垂眸,對上清亮的眼,拖長語調慢悠悠道:“下次再告訴你。”
溫書棠懵得更厲害了。
下次。
什麼下次?
是下次還要教彈琴嗎?
-
“棠棠。”
“棠棠?!”
謝歡意拔高音調了兩次,溫書棠才倏地回過神來。
稍稍睜大眼睛:“怎麼了嘛?”
謝歡意扯住袖口,指了指旁邊的烤店:“咱們到啦。”
溫書棠哦了聲,收回還要繼續向前的腳步,轉跟在后面進去。
正是晚飯時間,店里生意火熱,他們多等了一刻鐘才等到一個空包房。
跟著服務員上樓,按照以往慣例,都是和周嘉讓坐在一側,今天卻一反常態,越過他直接鉆到謝歡意邊。
被搶了座位的許亦澤怔了下:“……?”
他看看溫書棠,又疑地回頭去看周嘉讓。
后者只是無聲挑了挑眉,然后便若無其事地在對面坐下,還不忘眼嗆他一句:“等著人請你坐呢?”
許亦澤:“。”
謝歡意選好菜,把紙單推到溫書棠面前:“棠棠,看看你還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手指著菜單,從頭到尾掃了好幾遍,但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最后胡在紅糖糍粑那打了個勾:“再要一個這個吧。”
剛準備遞出去。
視野里闖進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食指落在菜單右上角那塊兒,輕叩兩下:“還有這個。”
溫書棠點點頭,筆又打上一個勾。
單子還給服務員,但他眼神卻沒有移開,一眨不眨地放在上,溫書棠有到,把頭埋得更低了點,試圖用散下的長發將自己藏起來。
“棠棠。”謝歡意注意到的異常,“你臉怎麼這麼紅?是哪里不舒服嗎?”
溫書棠干咳一下:“沒。”
不自在地用手去臉頰,蓋彌彰地撒謊:“可、可能是包廂里太熱了。”
“確實是有點。”謝歡意沒多心,嘶了下表示贊同,忽然又想到什麼,“剛好隔壁就是冷飲店,要不我過去買兩杯茶?”
溫書棠連忙接話:“那我和你一起。”
說罷抓起棉服,都沒等好好穿完,挽著謝歡意就出去了。
瞧著的小作,周嘉讓低低哼出一聲笑。
“我怎麼覺棠妹有點不對勁呢。”許亦澤在一旁納悶。
周嘉讓靠在椅背上,兩條長肆意著:“有麼?”
“有啊。”
周嘉讓沒答,低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鑰匙扣。
“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許亦澤自顧自地猜測,隨即又晃頭否認,“不對啊,我看你今天老實的。”
但不出半秒,他就想起來,中午去拿外賣時,周嘉讓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折不知道干嘛去了。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許亦澤忍不住低罵了句:“我靠,周嘉讓你可真有良心。”
“合著你把我一個人扔那,就為了回去制造單獨相的機會啊?”
周嘉讓眼皮稍,不以為然地斜他一眼,黑眸中滿是淡然:“不行?”
“行,當然行。”許亦澤咬牙切齒地從齒里出幾個字,“不過我可提醒你啊,悠著點。”
周嘉讓嫌他多:“我知道。”
“你知道?”許亦澤冷笑著角,好不容易找到揶揄報復他的機會,吊兒郎當地說起風涼話,“知道你還把人家嚇那樣,瞧瞧,都開始躲著你了。”
周嘉讓懶得搭理他。
許亦澤嘖嘖兩下,慨萬千地評價:“真稀奇啊。”
“稀奇什麼?”周嘉讓不知道他又什麼風。
“稀奇你居然也會有喜歡的人啊。”
許亦澤抬手摁了摁肩頸:“之前那麼多生追你,好的壞的你全都無于衷,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要這麼清心寡下去了呢。”
“不過我還好奇的。”話鋒一轉,他八卦兮兮地湊過去,“你到底對棠妹干什麼缺德事了啊。”
周嘉讓輕罵一句,毫不留地把人推開:“滾。”
許亦澤也不惱,反而笑著幸災樂禍:“看來還是棠妹厲害啊,能讓我們周大校草吃癟這樣。”
“誰讓你這麼的。”周嘉讓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個稱呼刺耳,“人家和你有關系麼?你一口一個妹妹瞎什麼。”
他神嫌棄地把人上下打量一遍:“渣男。”
“?”
“……”
許亦澤簡直要被他這蠻不講理的吃醋勁驚掉下,忍氣吞聲地問:“行,那你說,我什麼?”
周嘉讓眸冷淡:“同學不行?沒有自己的名字?”
許亦澤嚯了聲,擺擺手:“這聽起來多生分啊。”
周嘉讓更不爽:“你以后和套近乎。”
許亦澤被氣笑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周嘉讓你是不是有病。”
“對。”周嘉讓無所謂地應下,一副隨便你怎麼說的樣兒,一字一句地重復,“所以你最好和保持距離。”
-
一頓飯吃得很磨蹭,為了避免和他眼神流,溫書棠全程都低著頭,專心致志地研究碗里的食。
周嘉讓也由著,什麼話都沒多講,只是默默把烤好的遞過去。
“我吃飽了。”眨眨眼睛小聲道。
但就像沒聽到一樣,周嘉讓夾菜的作并沒有停。
攥攥掌心,言語怯怯地提醒他:“吃不完會浪費的。”
周嘉讓抬眼,黑睫落下細的影,懶散地看著笑:“沒事,剩下的我吃。”
溫書棠:“……”
他音量沒有刻意放低,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微妙起來。
連謝歡意都放下了心的小,撐大一雙圓眼,偏頭驚訝地看向。
但這還不算完。
全場最淡定的那個人,將烤盤上的牛翻了個面,不慌不忙地補充一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
溫書棠臉頰快被燒了,恨不得當場找個地鉆進去。
干脆捧起碗,向后躲得遠遠的,生怕他再說出什麼驚天地的話來。
吃過飯,幾個人在碑亭巷外分別。
周嘉讓照舊送溫書棠回家。
溫書棠一路都沒理他,完全把人當空氣,側頭靠在車窗上,安安靜靜地欣賞著沿街的風景。
頭頂報站聲響起,車子緩緩在瀾椿路停下。
溫書棠攥著角,鼓鼓腮幫:“你就送到這吧。”
周嘉讓看了看前面的小巷:“這不是還沒到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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