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深的目，毫不避諱地落在許輕上。

深沉，凝重。

帶著無盡的審視。

最后落在旁人臉上。

陸峋雙手抄在兜里，坦然地和他視線對上。

兩人皆是沉默。

陸庭深沒再他小叔。

許輕無暇顧及他們兩人，看向許欣桐臉上的傷，皺了皺眉，“你和婷婷，打得很兇？”

許欣桐用冰袋敷著傷口，嘆氣，“與說是打架，不如說是我單方面被揍，我都沒還手。”

許輕看著，“為什麼不還手。”

“是你朋友。”許欣桐垂下眸，聲音低落，“你們現在關系這麼僵，也是因為以前的我，不是嗎。我再還手，把憤怒加諸在你上，你們以前的誼，豈不是一場空。”

許輕凝了凝眸，“韓婷婷呢？”

“警局。”

說話的是陸庭深。

許輕皺眉：“怎麼會被送去警局。”

“在醫院打架滋事，自然會被送去。”

陸庭深地盯著，冰冷的眸子似要穿一切，眼神又沉又重，連空氣都是死寂的。

陸峋這時往前走了一些，擋住他視線，將許輕護在后。

“去警局嗎？”陸峋側目，看向許輕問。

點頭，拉了拉他手，兩個人手掌相。

許輕看了眼許欣桐，“走吧。”

許欣桐第一反應，是看陸庭深，他眼底的暗很濃，氣息尤其不對勁，想了想，說：“輕，你先去找韓婷婷吧，我待會兒自己回去。”

這樣說，許輕自然也不會勉強。

轉過，便走遠了。

“我有點頭暈，今晚能不能在你辦公室休息，陸醫生。”許欣桐從椅子上站起來，圓眸小心翼翼地著陸庭深，“我沒辦住院，一個人待在走廊好冷，也很害怕。”

“隨你。”

陸庭深轉進了辦公室，許欣桐跟著進去，只看見他走到窗邊，夜漆黑，干凈純潔的白大褂仿佛也要被這夜吞噬。

遲鈍如許欣桐，都能察覺出來，從許輕和陸峋出現的那刻起，陸庭深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難過氣息，還有讓人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抑，像從高空下沉，在頭頂，以至于現在整間辦公室，都是充斥著窒息。

以許輕的細膩心思，又怎麼會察覺不到呢。

只是不在乎，所以不聞不問。

許欣桐心臟刺痛，鼻頭泛起酸，看向仍舊立在窗邊的背影。

陸庭深在看什麼，又何嘗不知道。就像他生日那天，許輕從醫院離開后，他也是一言不發，只看著窗外，蛋糕上的蠟燭燃盡，他仍舊沒有過，仿佛一直等下去，他想見的，就會出現。

可現在，許輕出現了，卻是和陸峋一起。

“陸醫生，你不好，還是早點休息吧。”許欣桐鼓起勇氣走到陸庭深跟前，下午來給傷口換藥還看見他在吃藥，“我就在沙發坐著，不打擾你。”

陸庭深卻置若罔聞，黑眸微垂，睫覆蓋著眼瞼，眼下是難測的影。

窗外地面，華燈閃爍，星火繁華。

屋白熾燈明亮。

許欣桐只覺一片寂寥。

不知過了多久，陸庭深突然偏過頭，側目看著，眼里深不可測，“你是因為擔心我，才留下的？”

微微一愣，旋即點頭。

他角勾起很淺的弧度，分明是在笑，卻只到難。

“以前，也會這樣。”

清冽冰涼的聲線，在寂寥的空氣里，更顯落寞。

許欣桐想上前，抱住眼前這個男人，可是雙腳卻被桎梏住，怎麼也邁不出去。他上那種拒人于千里的疏離，除了許輕，再無別人可以靠近他，可唯一能走進他心里的人，真真正正地屬于了別人，他永遠都會是孤一人。

“你說，如果我再把搶回來，讓永遠見不到陸峋。是不是就會恨我一輩子。”

清冽的聲線陡然下沉，浸滿寒意。

許欣桐打了個寒。

“你千萬別這麼做。”聲帶發，“你想想輕的子，你要真這麼做了，別說這輩子，下輩子都會恨你。”

陸庭深間發出一聲低笑。

著無畏的寒意。

-

許輕去了警局，將韓婷婷保釋了出來。

后者骨折的傷還沒徹底痊愈，雖然已經不需要拐杖，但走路的時候，還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許輕走到韓婷婷旁，手扶。

韓婷婷猛地揮開，面繃，“別我。”

神微頓，抬起的手垂下，和保持著距離，道：“下次不要再這麼沖，這已經是你三進宮，雖然都是小事。但進去太多，總歸不太好。”

韓婷婷驟然停下腳步。

側目看向時，諷刺地笑了一聲，冷意徹骨：“我當初兩次進去，又是托誰的福呢？你現在跟我說不要沖，當初我為你出頭的時候，你怎麼不這麼說。”

許輕耐著子解釋：“婷婷，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以前為我做的事，但……”

“你忘沒忘，都改變不了，你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許輕的事實。”韓婷婷冷冷地看著，“或者說，是我一開始就看錯你了。以前的你，在看著我傻乎乎地為你出頭時，不也是覺得，有人給你出氣，就袖手旁觀麼。恐怕你心里也在嘲笑我自作多。”

許輕深吸了口氣。

知道在氣頭上，以的脾氣，現在說什麼都是枉然。

可如果真的什麼都不說，放任不管，那們這個朋友，豈不是真的白做了？

“婷婷，你恨許欣桐的心，我能理解。但現在這種況，你又在這種時候找麻煩，只會讓自己境更難堪。而且不管什麼原因，進去一趟，終究不是什麼好事。你要為你的以后考慮。”

韓婷婷默了半晌。

看著的目，從冰冷，一點點變失。

許輕眸深了深，左口像被揪了下，疼得刺骨。

韓婷婷：“我打了兩下，就被送進去。指使人砍掉我的手指，不僅沒有到任何懲罰，還能活得好好的，你告訴我，這又憑什麼？憑什麼這種壞事做盡的人，就因為一次失憶，因為現在那副純良無害的樣子，過去的一切，就能當做沒發生過？那什麼都沒做錯的我們，憑什麼要這種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