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他的語氣如同往常一般。

玉善低聲道：“我是想給你送點盤纏來……”

話未說完，就被素羅大嗓門打斷。

“你想拋棄我們姑娘是不是？”

只要他敢說是，素羅就要卷起袖子來跟他拼了！

可祝九風卻說“不是”，讓素羅愣了愣，疑心他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念頭。

祝九風上浸染著一令人心安的氣息。

像是這大殿中的佛香，又像是他自己的氣息……

他看著門口進進出出的老人，婦人，男人，小孩，他們都有著一張張虔誠的面孔，對生活充滿了盼。

“我只是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我怕……”

玉善問他，“你怕什麼？”

他瞥了一眼的肚子，沒有告訴他怕什麼。

他只是道：“我日后會時常來這里跪拜幾個時辰，我希可以給孩子……還有公主祈福。”

他希玉善與孩子這輩子無病無災，再無苦難。

至于他自己，并不需要得到佛祖的寬恕。

“死后，我一人獨墜地獄就好。”

玉善卻下意識道：“不，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說完這話，卻又遲疑問他，“你真的不是想離開？”

祝九風反問，“為什麼這麼說？”

小聲道：“那天……你并不想同我對拜，我知道……”

祝九風想到那日的形，又不由地微微出神，語氣輕緩道：“我那時候看到空空的庭院時，好像看到了很多人。”

玉善愈發詫異，“人？”

庭院里當時可是一個人都沒有的。

有些張地握住了他的手，將他牽住，頗有些試探地想要將他往家里領去。

他抬腳，從容跟上。

玉善卻想到自己從前聽人說，一個人只有在臨死前才會看到很多很多本不存在的人……

心里很怕，很怕他想不開。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愿？”

在路上忽然問他。

心愿？

他沒有回答。

他在他們昏禮那日也并不是不高興。

而是有那麼一個瞬間。

他在空的賓客席位上看到了祝東風，秋梨，寶婳，還有從前那些為他死去的部下與舊友……

他看到他們心無芥，笑容純澈，他們朝他舉起酒杯，祝他新婚大喜。

他們都笑著他，好像一直在他邊，從未離開。

他那時候就知道，他的心愿，這輩子都不會有實現的那天。

第85章 阿鸞太子（上）

阿鸞十歲那年被送宮中,沒有人知道宣國公夫婦倆在想什麼，包括阿鸞自己也不大清楚。

后來宮后哪兒也沒去，就專門被指去伺候太子。

這一伺候就是十年,阿鸞自己忽然就悟了幾分。

原來他們這是將當做了太子未來的太子妃了，是想提早將送進宮去學習宮里的規矩,培養與太子的？

打阿鸞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后,便對自己的定位愈發清晰起來。

不僅這樣想,包括小兩歲的太子也是這樣想的。

阿鸞這天逢休,難得出宮回宣國公府去與家人團聚。

寶婳見了就沒忍住紅了眼睛,將抱了又抱。

可阿鸞那麼大個人，比寶婳都要高出幾分，就變了寶婳靠在懷里不舍的模樣。

“鸞鸞,母親好想你。”

寶婳甚想像阿鸞小時候那樣,抱著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親親,可惜阿鸞這麼大了，也抱不了。

阿鸞笑著拍了拍母親的后背,哄著母親坐下喝茶。

“阿鸞也想母親了。”

和寶婳都顛倒了一般,小時候阿鸞喜歡同父親母親自稱“鸞鸞”,長大以后,卻聽不得這麻的小名。

可母親不肯改口,也只能歡歡喜喜的讓母親著。

可母親實在太黏著了,同說話，連小心肝小乖乖這樣的話都出來了，阿鸞實在是……不堪忍。

阿鸞倒也不是不喜歡自己的母親。

其實很喜歡和母親在一起的覺。

阿鸞打小便是個聰明的孩子,琴棋書畫樣樣通，騎馬亦有涉獵，從不父母心。

之完,幾乎不亞于同等家世的同齡男子。

但有一點，阿鸞至今無法克服。

那就是害怕麻。

不是一般的害怕，而是十分的害怕。

聽見麻的話，就忍不住豎汗起疙瘩，再煎熬一些，甚至會冒冷汗。

所以，當聽見寶婳握住的手喊小心肝的時候，下意識地反住母親的手。

阿鸞輕咳一聲，提醒道：“母親，父親上回不是說了……”

寶婳抬眸看向，“他說什麼了？”

他說什麼了？

阿鸞回憶了一下，父親他上回私底下代了母親，不準喊他以外的人小心肝。

這麼想想，阿鸞覺得更麻了……

說不出口。

“沒、沒什麼。”

這樣回答了母親的話。

寶婳哪里在意那個老不要臉說了什麼，只在意的鸞鸞。

的鸞鸞越長越漂亮，日夜難安，就像自家院子里養出來的一朵鮮花朵，生怕鸞鸞被人給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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