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師，那不是我們的車子吧？你有東西，放在我們這里！”

旁邊有人看到封煬甩門，湊過來看了一眼車牌，好心提醒。

封煬嗯了一聲，推著行李箱往前走去。

車上司機知道盛聿明心急，卻沒想到他會發那麼大的脾氣，訕訕挑眉：“老板，到地方了。我替您把椅拿下來？”

“不用。你下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出發，我再聯系你。”

盛聿明了眉間，閉目養神，聲音著疲累。

都累了。

連著趕路，司機師傅也著實需要休息。他簡單寒暄幾句，便下車了。

盛聿明坐在空的車廂里，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看向面前的小旅館，竟然久違地到了踏實。

還是待在邊，才安心。

都快一個月了。

還沒消氣嗎？

夜幕漸漸黑。

原本在前面收拾行李的封煬一行人，也陸陸續續地回了旅館。

盛鑫幫忙從姜蕓那里打聽過了，攝制組準備明天出發去墨，這會應該是為了節約時間，提前裝車。

一路上，盛聿明換了兩個司機，日夜兼程，就為了能趕上他們去墨之前，見一面。

要不然，再來一場風雪，不知要封路到什麼時候。

趕慢趕，終于到了。

盛聿明卻不敢下車，手連搭在車門把手上，都有些張。

靜謐封閉的車廂，外頭是呼呼的北風和撲簌落下的雪花。

司機認真負責也很熱，沒多久后，給他取了一些熱乎的炊餅和發燙的姜茶。

送完便走了。

盛聿明說完謝謝，要關上車窗時，封煬出現了。

“盛總，把人弄丟了？”

封煬雙臂環抱，看好戲般地挑了挑眉，語氣多有些幸災樂禍。

盛聿明不想搭理他，繼續按著車窗關閉的按鈕。

封煬手，直接擋在車窗上，挑釁般地說道：“你們是在打離婚司吧？你可真夠缺德的，居然讓律師天天來催！這麼迫不及待啊，人都躲到墨了，你還窮追不舍……”

“躲到哪里，我追到哪里，好像和你沒有什麼關系吧？你充其量……就是個路人甲。”

盛聿明冷冷覷了他一眼，直接將姜茶往外頭一潑，激得封煬暴跳如雷。

“念念本不知道你來了吧？裝什麼深呢！”封煬費力地甩著手上的姜茶，燙得呲牙咧。

盛聿明出了一口惡氣，此刻心倒是不錯，做了個抬手的作。

“繼續喊大聲一點，就知道了。到時，你可以在旁邊欣賞，看我們如何久別重逢。”

“你就是！”

盛聿明徐徐升起車窗，將封煬的氣急敗壞隔絕在車外。

他看不懂封煬，不知道是不是搞藝的人，都特別一筋，哪有人給臉不要臉，非得往上湊的？

還真自命不凡。

封煬足足等了十幾分鐘，才回了旅館。

盛聿明等他走遠，過了許久，打開了手機屏幕。

新的手機，只有一個通話記錄。

過去一段時間，每天都會打給黎念。

只是這幾天，他忙著趕路，不敢輕易聯絡。

但是，現在這一刻，他太想了。

即便什麼都不能說，只是聽聽聲音也好。

這麼想著，他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接的很快。

黎念聽上去心很好，但語氣重還是帶著某種不確定。

“您好？您還沒有下班嗎？我這幾天一直也在聯絡律師，但是……還沒有找到人。”

“……”盛聿明抿著，不敢發出任何響。

“最近西南天氣好轉了。過幾天，我盡快回東城，保證不會耽誤太久。”

盛聿明的角勾了勾，心想：小騙子，明明打算去墨拍大貓。怎麼舍得回東城？

“盛總如果問起來，您都推在我上好了。反正我和他要離婚了，而您的事務所還得和盛安合作呢……”

盛聿明聽著聽著，眼皮越來越沉，握住電話的手，也松了。

黎念拘謹客氣的聲音在車廂里回，又絮絮叨叨說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對方一直沒有回應，接著“喂喂”兩聲，恍然大悟大概是律師不小心誤打了電話，趕掛斷了事。

手機屏幕熄滅，盛聿明的眉峰蹙了蹙，卻睡得香沉，沒醒過來。

……

旅店客房。

黎念的東西并不算太多，全部都塞到了雙肩包里，只留了相機和備用電源在充電。

打算好了，明天到了墨之后，請攝制組同行的伙伴們吃頓飯，表示謝，就要分道揚鑣了。

一路上，遭遇了暴雪，堵車，大家對這個“不速之客”都很包容，不僅帶著順利平安地到了西南，還各個把箱底的攝影技巧都傾囊相授。

場務岑姐是獨主義者，好幾次都著的臉，說要生個這樣的兒就好了。

黎念始終是愧對的，總覺得自己蹭了車，占了大家的便宜，過意不去。

回想著過去將近一個月的旅途，舟車勞頓，苦辣酸甜，還舍不得分開。

但墨就在眼前，不想錯過能拍云豹的機會。

“咚咚咚！”

房門被敲開，封煬上還落著雪，笑地問：“明天出發，要和我一起嗎？我直接去山上大本營，有人在拍豹子呢！”

黎念聞言，的確是心的。

可還是搖了搖頭：“我和岑姐約好了，要去吃石鍋。下次有機會吧。謝謝封老師。”

門始終只開了一條。

封煬的視線落在門上，扯了扯角，突然問道：“你是在躲盛聿明嗎？”

黎念一愣，眼底閃過一局促，很快就沉默了。

“你沒戴戒指，最近在找律師，是要離婚了，對嗎？如果沒有合適的人幫忙，我可以找……”

話沒說完，黎念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封老師，你又越界了。很晚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嘭！

關上了門，力度不比封煬甩上盛聿明的車門來得小。

在波這幾天，黎念偶遇一個賣祈福掛件的鋪子，給車隊每個人都送了一個，掛在他們的行李包上，也算是小小的心意。

買的時候，忘了算封煬的份，送出去的時候，黎念見人眼，就把留給自己的那枚送給了他。

剛才開門，那枚小墜子正掛在封煬沖鋒的拉鏈上，搖來晃去呢。

真想搶回來！

黎念無奈地嘆了好幾口氣。

煩心事又多了一件。

封煬倒是看出了端倪，盯著閉的房門，會心一笑。

看來，黎念并不知道盛聿明就在樓下。

自作多的人，不止自己一個！

他吹著口哨離開了。

第二天清晨，太起的很早，金燦燦的，傾斜而下，站在小城中央，環顧四周的雪山，每一座都能有日照金山的壯。

小旅店門口著實熱鬧了一陣，整個攝制組鬧哄哄地離開了。

盛聿明疲勞過度，一直等到司機師傅擔心來叩窗，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的積雪，視野開闊，能一眼看到天際盡頭的巍峨雪山。

“車呢？”盛聿明瞬間清醒，坐直了后背。

司機給他遞了早點，撓撓頭道：“人家天剛亮就走了，還嫌棄咱們的車子礙事，要讓路。我看老板您還睡著，就沒搭理他們！路那麼寬，純粹找事呢！”

車子是租的，司機也是臨時找的。

他只知道盛聿明是個坐椅的有錢人，不知道其他事的來龍去脈，還為了幫盛聿明趕走惱人的攝制組，沾沾自喜呢。

盛聿明倒一口涼氣，差點功虧一簣。

“走吧！到墨只有一條路。辛苦了，麻煩追上前頭的車隊。”

司機師傅洋洋得意的表，只維持了一秒，訕訕手，點頭說好。

積雪未清，車子開得很慢。

盛聿明清晰地看到了隧道口前的雪場，又點開黎念打雪仗的照片，眸愈發沉。

說是要司機追上攝制組的車隊，但真正上了路，卻只能是聽天由命。

將近100多公里的單向公路，只能看到前往墨的車輛搖搖晃晃，舉步維艱，偶爾還會在急轉彎停下，需要配合倒好幾次車，才能轉過彎。

頭頂是一無際的瓦藍，一片云都看不見。

而旁的崇山峻嶺，全都被雪覆蓋，所有的樹木都被染上一層潔白，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間隙間，有一兩只鳥兒落下，也能輕巧地擊落撲簌簌的雪花。

“一般冬天，我們都不敢走這條路。說話聲音大一點，都怕把雪震落了。得看好幾天的天氣預報。”司機師傅時不時天，心有余悸。

通過檢查站的時候，也被提醒，可能會出現雪崩，別在路上逗留。

倒是沒想逗留，奈何路況實在艱難。

大車通行，已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路上還有不騎行好者踩著自行車，見針。

前一場大雪下了太久，不人被困在波。

正好趕上天晴，全都涌到了路上。

手機沒過多久，就失去了信號。

盛聿明只能慶幸，這是唯一的一條路。

下午三點，路上車輛的速度突然都慢了下來，甚至最后直接堵在了道上。

司機謹慎，挨著山邊不敢按喇叭，當即下車查看。

要是前頭車子拋錨，他還能幫一把。

結果，好幾輛騎行者都逆行回來了。

他們搖著手說：“前頭雪崩，過不去了！估計要一兩天，才能清出來。有車子側翻了。”

這幾個小伙子打算騎回檢查站找支援，只是隨口說了幾句。

司機聽完，了脖子，打開后備箱里拿雪鏟，要去看看能不能幫忙。

盛聿明沒由來一陣心慌，眼皮也開始狂跳。

低頭看手機，依舊沒有信號，開始后悔準備工作太倉促，應該至帶個衛星電話。

“麻煩幫我把椅拿出來吧。謝謝。”

盛聿明攔住要走的司機，請他拿出椅，執意也要跟過去。

司機其實想勸，但考慮到盛聿明的椅高級，跑起來或許比自己兩條都快，立刻照做。

兩人一個在前頭趕椅，一個扛著雪鏟在后面追！

“別去了，別去了！路上沒人！車子翻到里去了。大家先把路都讓開！讓救援車通過——”

道路盡頭跑過來一個滿臉是，顧不上的年輕小哥，他揮舞著一條紅的頭巾，一瘸一拐地走著，不停指揮車隊往旁邊讓道。

盛聿明眼尖，認出他是在照片里出現過的男人。

攝制組的某個員，和黎念一起打過雪仗！

“黎念呢？黎念有沒有和你在一起？的車子安全嗎？”

盛聿明臉驚懼，按下加速鍵，幾乎是橫沖直撞到人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厲聲問道。

道小哥渾是傷，整個人是木然的，他本能地要救人，腦子卻是混沌一片。

聽到悉人的名字，他愣了片刻，瞬間淚如雨下，嚎啕大哭：

“黎念的車子，是第一個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