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仵作上前蹲下，指尖在尸頸側探了探，又翻開眼皮觀察瞳孔，作練卻著幾分敷衍。

楚凌瑤注意到他指尖沾到污漬時，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

“回大人，尸面部遭鈍擊打至毀容，頸側有勒痕，初步判斷死于窒息。”劉仵作起拱手，目卻避開楚凌瑤：“這里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死亡時間……應在一個時辰之前。”

“不對。”楚凌瑤口而出，見差目驟冷，忙穩住聲線：“大人，民雖非仵作，但曾見過不同死因的尸變化。這尸指節泛青，指甲里嵌著半片枯黃的草葉，而掌心污漬呈黑褐，跡早已凝固，死亡時間至一天以上？”

指尖輕輕點向尸手腕的一道細痕：“且此皮外翻，傷口邊緣干凈，分明是死后被利劃傷。活人傷會有收，傷口會向翻卷。”

差眼中閃過一驚訝，轉而看向劉仵作：“劉仵作？”

劉仵作額頭沁出細汗，囁嚅道：“大人，小的、小的一時疏忽……”

“大人，民斗膽懇請參與驗尸。”楚凌瑤趁熱打鐵：“民義父義母被冤，此案若不查清真兇，怕是難還他們清白。”

差皺眉，揮手招呼自己手下：“先將尸帶回去：”又轉頭對楚凌瑤兩人道：“你們也跟我回去縣衙。”

楚凌瑤和趙景對視一眼，點點頭。

出了命案，鎮上應該理不了了，所以要去縣衙。

一行人回到縣衙，天已晚，衙門燈火通明。

楚凌瑤和趙景隨著差走進公堂，只見堂上高懸“明鏡高懸”匾額，在搖曳的燭下，竟著幾分森冷。

許大人在主位上落座，目在楚凌瑤和趙景上掃過，最終定格在楚凌瑤臉上：“楚姑娘，你既如此篤定，那便隨劉仵作一同驗尸。若有差池，休怪本秉公執法。”

楚凌瑤雖對家有恩，但是一碼歸一碼，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若楚凌瑤這里出差錯，也不會包庇。

楚凌瑤深吸一口氣，心中雖張，但一想到義父義母還深陷冤獄，便堅定地點點頭：“民定當竭盡全力。”

許大人點頭，對劉仵作使了個眼。

劉仵作領著楚凌瑤走進仵作房，屋彌漫著一刺鼻的藥味和腐臭氣息。

他從架子上取下一套驗尸工，遞給楚凌瑤，眼神中帶著一不甘。

一個小丫頭片子還想參與驗尸，真是不知所謂！等會兒可別被嚇暈過去！

楚凌瑤沒有理會他的緒，戴上手套，便開始仔細檢查尸。

發現死者的鞋底沾有一些特殊的泥土，土質細膩，還混著些許雜草。

“劉仵作，你看這鞋底的泥土和雜草，還有服上沾染的東西。”楚凌瑤指著鞋底說道。

劉仵作隨意瞥了一眼，敷衍道：“也許是路上踩到的，這能說明什麼？”

楚凌瑤并未因劉仵作的態度而氣餒，神篤定，耐心解釋：“劉仵作，你看這土質如此細膩，且混著的雜草鮮，并非是被人踩踏過多次的路邊常見之。

服上沾染的青苔，只有暗的地方才會生長，而青石村附近，符合這種環境的，除了后山，再無別。這絕不是巧合，死者生前極大可能去過那里。”

劉仵作嗤笑一聲，滿臉不屑：“你這小丫頭，僅憑這點就胡猜測。后山那麼大，誰知道是何時、因何去的，說不定是失足摔落，本和這案子沒關聯。你莫要在此浪費時間，胡引導查案方向。”

楚凌瑤也不生氣，繼續認真檢查尸。

在死者的領口發現了一極細的發，金黃，不像是人類所有。

輕輕夾起發，舉到劉仵作面前：“劉仵作，這發你怎麼看？后山常有獵戶出沒，會不會是死者在那兒與他人發生了沖突，又或者撞見了獵戶捕獲的獵？”

劉仵作不耐煩地揮揮手：“不過是發，能有什麼稀奇，說不定是他自己養的貓狗之類留下的。”

他上雖這麼說，手上作卻沒停下，將楚凌瑤所說的都記下來，這小丫頭片子，竟真能找出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楚凌瑤沒有停下手中作，又發現死者的腰帶有些歪斜，且有一磨損嚴重。

仔細查看磨損，像是被尖銳之反復拉扯所致。

思索片刻，說道：“劉仵作，這腰帶的磨損很奇怪，不像是日常行走造的，會不會是在掙扎時被什麼東西鉤住了？結合鞋底的泥土和雜草，很有可能是在后山的樹林里。”

劉仵作依舊不以為然：“你別在這兒瞎猜，驗尸講究的是真憑實據，不是靠你的憑空想象。我干這行這麼多年，還不到你一個小丫頭來指手畫腳。”

就在兩人爭論不休時，趙景在公堂外四打聽消息后心中松了口氣。

舅舅舅母現在還安全，雖然被楚家人告上公堂，不過也只是有些嫌疑，許大人公正，并沒有直接聽楚家人所言定罪。

……

公堂上，眾人分站兩旁。楚凌瑤和劉仵作站定，向許大人詳細稟明驗尸結果。

楚凌瑤條理清晰，將死者鞋底泥土、青苔、領口發以及腰帶磨損等線索一一闡述，推測死者生前極有可能在后山遭遇不測。

劉仵作雖仍有些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認楚凌瑤所言屬實，偶爾補充幾句，神已沒了最初的輕蔑。

許大人聽完，神凝重，目掃向堂下的眾人。

楚家人被這目一掃，神各異，有的心虛地低下頭，有的強裝鎮定。

蕭宏夫妻則滿臉焦急，不停喊冤。

許大人開口，聲音威嚴：“楚凌瑤和劉仵作所言驗尸結果，你們可聽清了？這尸上諸多線索表明案發地點和你們所說大相徑庭，你們作何解釋？”

楚家的族長楚萬財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大人，這小丫頭片子是蕭宏的義，他說的話不能當真！

況且我們楚家怎會誣陷他人，這蕭宏夫婦與我家有宿怨，我兒失蹤后，又在他家門口發現尸，不是他們所為還能是誰？”

楚凌瑤忍不住出聲反駁：“僅憑尸在蕭家門前就認定是他們所為，這未免太過草率。況且如今驗尸結果擺在眼前，諸多疑點都指向后山，為何你們一直咬定是我義父義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