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風里裹著一涼涼的意,孟笙不忍悄悄打了個冷。
裴綏注意到這個細節,看上穿著一件短款的灰羽絨服,出聲問,“冷?”
他車里有大。
孟笙聽言,笑著搖搖頭,“還好,就是剛從暖和的屋子里出來,有一點不適應而已。”
又問道,“你開車來的?”
裴綏答非所問,“你呢?”
“走路來的。”
裴綏對上的眸子,云淡風輕地開口,“嗯,走吧。正好也不遠,可以消消食。”
“……”
他沒開車?
心里剛生出這個疑,裴綏已經率先邁出步子了。
張了張,到底什麼話都沒說。
就是在經過路口附近停車的地方時,差不多離個十米左右的距離,似乎看到了那一輛悉的黑賓利廓。
嗯,很眼。
好像就是裴綏開的那輛。
不過……
裴綏現在坦坦的,反倒讓拿不準了。
不確定,那就再看看吧。
裴綏注意到的目,也順著看過去,僅兩秒的功夫,便氣定神閑,從容鎮定地收回目。
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話,“左岸庭院街道外的櫻花不錯。”
孟笙一冷,回頭看他,緩緩彎,“嗯。這個季節的櫻花……都很不錯。”
說罷,便邁步走到他邊,并肩走到櫻花街道下。
夜櫻在街燈下洇出薄的暈,路面上浮著細碎的花影,仿佛是被人打翻了一盞胭脂的清酒。
一陣風輕輕拂起,帶起陣陣初春的涼意。
也卷起地上和枝頭上的櫻花花瓣,在路燈、空中打著旋飛舞著。
霎那間,便化作白的浪濤,在風中奔涌流瀉。
裴綏著側的佳人,一張瓷白濃的臉在櫻花下,忽明又忽暗。
眼睫輕輕眨著,一雙沉靜的杏眸里好似盛滿了整個春天。
極盡靈和明。
周遭在此刻好似被他強行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自己心間傳來的“咚咚咚”的心跳聲。
一雙深邃淡漠的丹眼里,裝著眼前看風景之人。
這亦是屬于他的春天。
孟笙并未察覺到裴綏的異樣,完全被眼前櫻花起舞的一幕給吸引住了。
繃了許久的心,好似在這一刻,能得到很好的舒緩和放松。
這段路不長,幾分鐘的功夫,就進了左岸庭院的大門口。
兩人走進電梯。
抵達十樓后,裴綏還是說了句有關案子的事,“法院那邊明后兩天,會下調解庭文書,等到了我再聯系你。”
這個文書,是需要原告當事人簽字,再由律師復印蓋章重新提回去的。
大概是有了上回離婚的流程。
孟笙倒是悉的,也沒多問什麼,點點頭應下。
裴綏也沒其他事要說了,目落在臉上,低聲開口,“早點睡,晚安。”
孟笙一愣,還沒回過神,電梯門就已經合上了。
里那句相同的“晚安”還未來得及宣之于口。
*
翌日,依舊是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的一天。
共展結束后,館的工作仍舊不算清閑下來,能清閑下來的是這個館長。
除了撤展這個大工程外,展期賣出去的畫需要整理,和買家及時通,還有要著手準備和Lvy的畫展。
總之,喬娜和周部長們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樣。
完全停不下來。
孟笙自然也不是那種會閑躲懶之人,昨日之所以沒來館,主要是宿醉導致的后癥。
這天,孟笙加班到八點過,就接到了裴綏打來的電話。
問回去沒。
孟笙回,“還在館,怎麼了?”
裴綏說,“法院那邊下來的文書下午到了,要求明天上午九點送過,明天早上我要去子監獄,出門會很早。
我這邊飯局已經結束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子監獄在城東那邊,離城南依舊有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
他確實來不太急。
只能讓今晚先把文書簽了,明天他去法院提就是順路的事了。
孟笙聽他話里之意,應該是在應酬。
看著手里的事,估計還得忙一兩個小時左右,又不方便帶回去理。
這幾天,館所有部門都在加班。
九十點都是常態。
想了想說,“說不好,要不……你路過館的時候在停車場附近停一下,我在那等你。”
裴綏應下,“好,半個小時左右到。”
掛了電話,孟笙看了眼時間,繼續忙活手里的事。
等差不多快到和裴綏約定的時間,提前七八分鐘下去。
步行到停車場口的路邊,剛好五分鐘。
不多不。
垂首看手機,在微信上和裴綏說了下自己的位置。
剛發出去,手機上方便彈出一條短信容。
在這靜謐的街上,“叮”的一聲,也顯得尤為刺耳。
【危險!商泊禹以8萬的價格買通了一個小混混來傷害你,試圖制造英雄救一事,想讓你對他回心轉意。】
孟笙一怔,呼吸跟著一滯。
8萬?
小混混?
英雄救?
這三個關鍵詞融合在一起,差點有點不認識這是漢字了。
荒唐!
何其荒唐啊!
商泊禹現在可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這麼損的招他都玩得出來?
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也是,畢竟他連下藥那種骯臟事都能做出來。
死死抿著,眸正在不斷下墜著,短信里雖然沒說時間。
但據以往的規律,大概率是正在進行時。
這就說明,有可能是現在。
停車場口這個地方就不安全了。
正這麼想著,孟笙聽到后面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心里頓時一。
這是……
來了?
呼吸急了一瞬,但仍舊很輕,怕打草驚蛇。
沉下心思考。
既然商泊禹想要借著這出所謂的英雄救挽回自己的心意,那就說明,那個小混混應該只是假意要傷害他。
更或者會做做戲,嚇唬他,然后商泊禹伺機而,他再點小傷,賣個慘。
嗯,事不就這樣轉圜了嗎?
呵,這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去評價這件事。
惡心是真的惡心。
但刀劍無眼啊,這種事能猜到,但無法預料到會有什麼狀況發生。
平白賠上自己,實在不值。
哪怕是為商泊禹流一滴,都是不值得的。
館在后,肯定是不能往回走了,反而正前方是一片空曠的大廈小廣場,能一目了然。
現在只能著頭皮往前避一避了。
思量完,輕輕汲口氣,收起手機邁開步子。
的步伐不快也不急,也在心里思索等會商泊禹出來后,該怎麼做。
只不過剛走出兩米,后就投下一抹黑影,將略微發散和繃的思緒給強行拉了回來。
路燈昏黃,卻能清楚看到地上那道黑影手里還拿著一把刀之類的東西。
即便是知道這是商泊禹找來的“演員”,的心還是被不輕不重地揪了一下。
“笙笙!小心!”
后面那把刀揮下來時,孟笙聽到了一道悉又讓厭惡的聲音。
是商泊禹。
只不過這道聲音剛落下,便落一個溫熱的懷抱,縈繞在鼻尖里的是悉的雪松香。
神怔松中,空氣里很快又糅雜起一淡淡的腥味,隨之后面是舉刀之人被一腳踹出去的破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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