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重華宮,姬瑾冷聲命令:“周方。”
“奴才在。”
“傳平遙長公主進宮。”
“是。”周方領命而去。
抵達書房,姬瑾發現沈凝已經離去。
姬蒼獨自一人站在案前,看著案上堆積的卷宗,以及姬瑾閑暇時練就的一張字帖。
一個筆鋒遒勁的“忍”躍然于紙上,褪去了年的稚,帶著獨屬于帝王的霸氣。
像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羽翼未時,該忍則忍。
“皇叔。”姬瑾看著站在案前的姬蒼,角微抿,眼底有異樣的澤一閃而逝,隨即視線微轉,同他一起看著案上的字帖,“這是朕寫的字,皇叔覺得怎麼樣?”
“字很漂亮,但心里還不夠強大。”姬蒼語氣淡淡,“沉不住氣,藏不住心思。”
姬瑾垂眸:“朕年紀還小,再過幾年,應該可以跟皇叔一較高下吧。”
“尋常人家,年紀小可以是個理由。”姬蒼道,“帝王之家無能就是無能,自坐上皇位那天開始,你就失去了任何借口,無能之人只有一個下場。”
姬瑾定定注視著案桌上那個“忍”字,良久才道:“朕跟皇叔都是皇族子嗣,是有緣關系的叔侄。若皇叔愿意,我們甚至可以親如父子。”
姬蒼負手而立,幽冷的眸子落在他上:“若不是每月需要一顆解藥,本王大概真信了你的話。”
“那是父皇所為,跟朕無關。”姬瑾眸子微斂,“朕心里是敬服皇叔的,朕想跟皇叔和平相,像尋常的叔侄或者父子一樣。若是朕做得不好,皇叔可以像父皇在世時一樣打朕教訓朕,朕會覺得皇叔是為了朕好,而不是如眼下這般如仇敵——”
姬蒼打斷他的話:“本王尚且年輕,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兒子。”
姬瑾聲音卡住,細不可察地扯了扯角:“若皇叔真心喜歡攝政王妃,朕以后會恩待于,可皇叔不該跟太后撕破臉。”
這是來自侄子對皇叔的妥協,亦是一國之君的示弱。
“皇上是否愿意恩待于,對沒什麼影響。”姬蒼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了下來,聲音多了幾分漠然和散漫,“本王的妻子,自然有本王來保護,沒有人可以欺負。”
姬瑾眸暗沉,俊秀的臉上浮現幾分郁:“區區一個流罷了,值得皇叔如此維護?”
姬蒼眉眼疏冷:“皇上是不是沒別的事了?”
姬瑾抿:“朕只是希皇叔不要跟朕作對,朕并不想跟皇叔為敵。”
“如果皇上能展現出一國之君的氣度和擔當,而不是縱容太后撒潑,肆意敗壞皇族面,本王會考慮跟皇上和平相。”姬蒼語氣平靜,著極致的漠然,“畢竟剛才皇上說了,我們是叔侄,本就沒有敵對的理由。”
姬瑾沉默片刻,像是在解釋:“父皇沒有駕崩之前,母后在后宮順風順水慣了,嬪妃們對言聽計從。如今突然出現一個不聽話的人,母后可能一時無法接,朕會好好勸勸。”
除了沈凝這個桀驁不馴的子,攝政王的專權也是太后沒有安全的原因,暴怒只因來自于心的憤怒和不安。
姬瑾不是不知道太后想提拔秦家,想讓秦家為雍國大家族之首。
可雍國建國至今尚不足百年,秦家本算不得世家,沒有那麼深的底蘊撐著,顯赫太過只會毀了他們。
但這些沒必要跟姬蒼說。
姬瑾整理好自己的緒,言歸正傳:“南昭送來的文書朕看過了,皇叔是如何打算的?”
姬蒼嗓音冷峻:“南昭如今局勢不太好,他們沒有跟雍國談判的資格,到時該如何,等他們來了再說。”
姬瑾嗯了一聲。
姬蒼目落在他臉上,眉眼層層威籠罩下來,讓人凜然:“皇上既然想當一個明君,就該明白斗只會損傷國力,給外敵侵的機會。”
姬瑾淡道:“朕明白。”
姬蒼聲音冷漠:“把心思多用在政務上,而不是忌憚本王。你一個臭未干的年,本王若真想對付你,這個皇位得到你坐?”
姬瑾神微變,眼底澤流轉,沉默不語。
“秦硯書需要為他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姬蒼站起,冷冷說道,“皇上想要獨立掌權,治理好雍國江山,首先要做到公正嚴明,而不是明目張膽的包庇,否則就算本王放權給你,滿朝文武對你也不會服氣。”
姬瑾沉默片刻,謙恭下:“多謝皇叔提點,侄兒明白。”
姬蒼沒再多說什麼,起離開。
姬瑾站在殿前,不發一語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眸心澤幽沉難測,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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