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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淋了雨》 第 76 章 臘八

去鄔家吃飯那天,是臘月初八,一個喝臘八粥的日子。

  鄔深和鄔淮清白天在公司工作,因而這頓飯約在了晚上,而鄔家做飯的幾個師傅和阿姨,從一大早上起,便開始在廚房里忙碌。

  祝矜那天中午陪姜希靚在外邊吃飯。

  已經臘月,年關里,甜品店負責裝修的好幾個師傅在買票準備回老家,祝矜也不想再找人,于是打算過兩天直接把裝修工作暫停下來,等新年后再接著干。

  們在一家韓式烤店吃燒烤。

  這家烤店的位置偏的,開在北五環的一個犄角旮旯里,在網上也不是很有名氣,也不知道姜希靚從哪里找到的,味道竟然出奇的不錯。

  不過一向熱衷于尋找全國各地大街小巷的食,尤其是北京城。

  火鍋和燒烤都是冬日必不可的伴

  祝矜以前在上海的時候,上海冬天不下雪,但偶爾會下雨,冷冷的雨天里,便會邀請唐愈還有其他朋友來小洋房里,一起吃烤

  聽烤在鐵板上發出滋滋的聲音,會讓人聞到除了孜然和牛香氣以外的味道——那是幸福的味道。

  姜希靚給的甜品店出謀獻策:“到時候我們可以搞一個聯名。”

  祝矜笑起來:“這不聯名,這綠游塔扶貧。”

  “對了,你倆想好店什麼名字了嗎?”

  “沒。”祝矜蹙眉。

  這段時間,為了店名的事,和蔣文珊沒費腦筋,關鍵是想出一個能夠讓兩人都滿意的名字,著實不容易。

  “不是連logo都設計好了,怎麼名字還沒起好呢?”

  “不是一回事兒。”說著,眉頭皺得更了,問,“你有什麼好聽的名字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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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希靚幫想了兩個,祝矜記在心里,準備回去和蔣文珊商量一下。

  親經歷后,才明白,為什麼以前書上總是說不要和好朋友一起做生意。

  因為時時刻刻友都在經歷著考驗。做生意的經常會遇到各種各樣無法預料的問題,兩個人無論關系再好,三觀再契合,也很難在意見上每時每刻保持一致。

  好在祝矜格一向溫和,蔣文珊也很爽快,兩人都不是計較的人。

  們如果有什麼異議,都會當場提出來,不會在在心里憋著,進而落下埋怨。

  烤快要吃完的時候,侍應生端上來了兩碗臘八粥,是今天的特供菜品。

  祝矜和姜希靚一人一碗地吃著,用料不是特別齊全,但味道倒也說得過去,有種小的時候張瀾給做的臘八粥的味道。

  昨天晚上下了場雪,不算大,今天早上,路面已經灑上了融雪劑。

  此刻馬路上都是泥濘,路邊的綠化帶里,倒是堆著不灰撲撲的殘雪。

  姜希靚看了眼外邊,視線又重新回到飯桌上,說:“前兩天我跌倒了。”

  祝矜立刻放下勺子,張地問:“有事兒沒?”

  老人家最怕跌倒。

  當初也是跌了一下,后來便開始不好的。

  “沒事兒。”姜希靚擺了擺手。

  “怎麼不早和我說,現在什麼況?”祝矜問。

  “老太太反應快的,要跌到的時候扶了下旁邊的桌子,所以也沒真摔著,去醫院檢查了一圈沒啥事兒,就回家了,所以也沒來得及告訴你。”

  “那萬幸,有福氣著呢。”祝矜說道。

  姜希靚想了想,告訴:“那天是晚上,我本來很著急,結果出老房子準備挪車去醫院的時候,看到了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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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矜頓住,問:“他在那兒干什麼?”

  “他搬到了那兒住。”

  “再落魄也不至于租不起一公寓吧。”祝矜說,“他爸媽把他名下的房子也收了?沒吧。”

  “我當時慌,沒想那麼多,他開車送我們去的醫院。”

  祝矜沒做聲,心想,總算干件人事兒。

  不過不要說相那麼多年的人,就是算個普通朋友,在那種況下,也肯定會幫忙的。

  “然后呢?”問。

  “沒然后呀。”姜希靚笑笑,喝了口鴨屎香檸檬茶。

  祝矜盯著看了三秒鐘,然后輕哼一聲:“就這?我還以為你要給我講一出破鏡重圓的大戲呢。”

  “怎麼 可能。”姜希靚搖搖頭,眼睛里帶著細碎的笑,很平淡地說,“我就是想試試,看如今提到他,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祝矜也喝了口檸檬茶,熱檸檬茶很香,還解膩。

  姜希靚:“好像平靜的,心臟沒什麼起伏。”

  “說什麼呢。”祝矜白一眼,“心臟沒起伏的話,姜士你現在得在太平間,不在燒烤店。”

  姜希靚輕笑。

  祝矜才不信什麼見了前任心如止水那一套。

  不說他倆有多年的,就是現在見到大學期間那個保質期只有兩周的前任,也不能做到完全的心如止水。

  起碼還有尷尬。

  起碼能不見面就不見,見了也最好不要打招呼,尤其是當著鄔淮清的面。

  之前那次,和鄔淮清還沒正式在一起的時候,結果在景山公園里到了前男友。

  祝矜當時沒琢磨出為什麼后來那段時間,鄔淮清脾氣變得那麼差。

  之后在一起了,重新琢磨以前的事兒,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原來鄔淮清是那會兒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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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北京城這麼大,岑川住哪兒不好,偏住到姜希靚家那塊兒。

  那片兒的老房子忒不好住。

  甭提姜希靚是否心如止水,岑川肯定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他把你和送到醫院,后來就走了?”

  “守了一夜。”姜希靚說。

  “不會守這一夜就把你了吧?”祝矜說。

  “當然沒有。”

  兩人正聊著,祝矜的手機忽然蹦出了視頻電話。

  一看,是唐愈。

  “呦”了聲,尋思唐愈這視頻電話來得還巧,拿起手機把跳的頁面在姜希靚面前晃了晃。

  “你接呀,給我看什麼?”

  祝矜按了下綠鍵,唐愈的那張娃娃臉瞬間出現在屏幕中:“我打電話,沒打擾你吧?”

  “打擾了,我正睡午覺呢。”祝矜胡扯道。

  “午覺?你是那麼乖還要睡午覺的人嗎,我怎麼不知道?”唐愈毫不留地問,“和誰待著呢?”

  “說了睡午覺呢,正摟著我們香香的姜大睡覺呢。”

  祝矜剛說完,就察覺到姜希靚遞給一個白眼,笑起來,把攝像頭對準桌子上的烤,鐵板上已經沒了,只余下辣白菜。

  唐愈也“呦”了聲,“吃烤呢?”

  鏡頭繼續向上抬,姜希靚那張極其明艷又平靜的臉,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屏幕中。

  唐愈愣了愣。

  他打電話前其實已經猜到,祝矜和姜希靚今天中午在一起,但當真的看到時,還是不由心頭一

  他盡量使自己的表看起來自然:“哈嘍,姜士。”

  姜希靚沖他招了招手。

  “北京是不賊冷,我看天氣預報上,昨天下雪了。”

  祝矜抓住重點打趣他:“行啊,還有心思看北京的天氣預報。”

  唐愈臉一赧,轉而吊兒郎當地說道:“我全國各地每個省份的都看,廈門昨天還下大暴雨呢。”

  祝矜聽著他瞎掰扯,豎起大拇指:“還是您厲害!”

  這時,姜希靚開口,問道:“你那個《大寒》排演得怎麼樣了?”

  唐愈一喜,“你還知道這個?”

  祝矜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

  恐怕唐愈微信列表里的人,沒一個不知道的,誰讓他隔三差五地在朋友圈里發話劇的彩排照片。

  姜希靚“嗯”了聲。

  “排完了。”他頓了頓,音調變得有些張,“臘月十八,也就是大寒那天演出,你倆要來看嗎?”

  祝矜抬頭看了眼姜希靚,見沒做聲,怕直接開口拒絕,于是連忙說道:“看呀,這不是你第一次又是當導演又是當編劇嘛,不過年關事多,尤其是靚靚的餐廳。你把票給我們留著,到時候去不去再說。”

  “行。”唐愈點頭,“你倆來,連票都不用,直接黃金座位。”

  祝矜在心中輕哼。

  果然兄弟是兄弟,喜歡的人是喜歡的人,待遇是大不不同的。

  當初托唐愈找張票,這人每次都充分發揮商人的本,總要訛點東西才作罷。

  三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然后才掛了視頻,祝矜和姜希靚也準備離開燒烤店,打道回府。

  的車停在了綠游塔,來時兩人只開了一輛車過來。

  車子行駛在雪水融化了的路面上,祝矜忽然好奇地問:“誒,能問你個問題嗎?”

  “曰。”

  “今年過生日那會兒,我走了,你留在上海,到底有沒有和唐愈發生點兒什麼?”

  姜希靚看著前方,忽然笑了,說:“祝濃濃,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和唐愈有譜?”

  “唐愈不好嗎?”祝矜反問,“人幽默又有梗,長得也不錯,還重重義,否則我也不會跟他當這麼多年的好朋友。”

  “祝濃濃,我跟岑川在一起的時候,是完全沒考慮過家庭條件的。”

  “嗯,那會兒才多大,都還上高中呢。”

  “那會兒我就覺得他雖然學習沒我好,但帥,關鍵比其他那些追求者都聰明、有韌勁兒。”

  “還跟你一樣喜歡《電鋸人》。”祝矜補充道。

  姜希靚笑起來,“這也是個關鍵因素,反正當時腦袋一熱,就和他玩了把早。”

  “但是現在,祝濃濃,我和別人隨便玩一玩可以,但和唐愈不可以,我不能不去考慮家庭因素。岑川不行,唐愈就行嗎?”問,后是綠化帶上的那層雪,很暗,帶著抑的灰

  姜希靚早已不是當初校園里那個孩兒,無所畏懼、無所顧忌。

  祝矜,最終開口說:“唐愈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祝矜撇開想起唐家混的家事,說道:“他在他家,是個閑散王爺,別看他幾個哥哥還有他爸爭來爭去,但他們統一的一點是對唐愈都很好。你看,說著讓他去公司,可沒待多久,現在不還是讓他搞藝去了嗎?”

  姜希靚看著窗外,搖了搖頭。

  即使是這麼一個和那些姓氏沒什麼關系的平頭百姓,也聽聞過中遠建投有多,同室戈,父子都鬧到了要上法庭的地步。

  不僅如此,唐家,其實是從唐愈爺爺那代就開始的,因著掌權者的一堆風流韻事,唐家幾十年都沒在外界落得個好名聲。

  但盡管如此,唐愈的嫂嫂、堂嫂、母親、小媽,前前后后每一個嫁唐家的人,背后都有一個耀眼的姓氏。

  姜希靚不想再把在岑川那兒經歷的,重新經歷一遍。

  甚至從來沒有去細想過,在上海時,是否有過剎那間的心

  在看來,短暫的悸更像是兩人抱團取火而來的溫暖。

  隨著的離開,本就微弱的火苗也留在了那座黃浦江經流的城市。

  車子徐徐行駛著,姜希靚打斷這個話題,轉問:“你不是今天晚上要去鄔淮清他們家吃飯嗎,怎麼一點兒都不張?”

  說到這兒,祝矜的眼睛立刻變暗,說:“怎麼不張,張死我了,所以才一大早去找你嘛。”

  鄔淮清白天在公司,不能陪怕一個人待在家中,更張。

  祝矜不是個心理素質差的人,除了去年的研究生考試以外,歷來面對大事兒都能很自如。

  連當初第一次在非洲跳傘的時候,教練在后一直說“takeiteasy”,而實際上在笑,本不害怕。

  但面對鄔淮清的爸媽,是真的張。

  這一次,甚至比之前和駱梧吃飯時,還要張。

  姜希靚:“那怎麼辦,時間還早,要不我帶你去前邊那個商場轉一圈?”

  “……行。”

  們不常來這邊,這個商場雖然有名氣的,但兩人來過的次數屈指可數。

  在地下停車場找了個車位,停好后,祝矜正要開門下車,忽然又坐回來,同時把姜希靚也拉了回來。

  “怎麼了?”姜希靚問,目隨著的視線看向前邊。

  停車場線很暗。

  對面角落里停著輛車型低調的奧迪,可車前站著的人明顯氣質不凡,像是剛從車上下來,駕駛座上的男人打開車門追了出來,從后邊拽住的袖子。

  人皺著眉,左右張了一下,然后轉過和他說話。

  “那誰呀?看著還。”姜希靚認人的本事很強,基本上見一面就能記住,確定見過這個人。

  “鄔淮清他小姨。”祝矜蹙著眉說道。只是那個男人,一時想不起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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