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狀若無意地把岑川的胳膊給擋開,把他隔到一邊。
反倒是老太太回頭,問:“小川,怎麼不一起進來呢?”
岑川看看姜希靚,又看了看老太太,然后說:“這就來。”
姜希靚啞口無言,當著老太太的面兒什麼都不能說。
但實在無法忍,這個特殊的時刻,接下來和岑川相的景。
于是一進家,便開口:“,快去睡覺吧,這都幾點了。”
老人家平常習慣了早睡早起,加上上了年紀,也不好,此刻的確是困了,說著打了兩個哈欠。
“那我去睡,你們倆聊。”
“嗯。”姜希靚笑著,看著老太太進了自己的房間。
和岑川坐在沙發上,一時之間,空氣變得安靜起來,氣氛異常尷尬。
老房子的客廳很小,和另一間屋子是連在一起的,天花板上的燈卻是那種很華麗的,是姜希靚小的時候,一個親戚送的,襯得整間屋子的風格不倫不類。
為了省電,老太太把花型吊燈里的好幾個燈泡都擰了下來,只留了兩個,也就是只有兩朵花瓣亮著。
姜希靚盯著其中亮著的一朵,因為時間久,燈上邊布滿了小飛蟲的尸。
的手指不自覺地蜷在一起,表面上看吊燈看得認真,實際上旁邊人的一吸一呼,都聽得一清二楚。
“在看什麼?”岑川率先打破沉默。
姜希靚輕“啊”了聲,回過頭來看他,“好像是壞了一個燈泡。”
隨口扯道,平靜地說。
盡管時隔半年,但姜希靚仍然忘不了當時分手時鬧得有多激烈。
現在每每想起,都覺得,當時的,不是。
而現在,的心境早已變得平和。
再也不會像之前那麼傻了。
岑川盯著那吊燈,看了看,然后轉回視線,重新落在上。
他忽然問:“今年有沒有什麼愿?”
那語氣,就像是他們是可以一起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未來、理想、愿的老朋友。
姜希靚勾起一邊的角,輕哂,問道:“你大半夜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
他不在意地說:“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麼?”
片刻后,岑川看著的眼睛,靜默地說:“沒有原因,就是想見你。”
吊燈明明只有兩個燈泡,很暗,姜希靚卻覺得眼前有些暈,不知是不是晚上多喝了兩杯酒的緣故。
冷笑了一聲,移開眼睛,站起說:“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岑川卻忽然拽住了的手腕,他坐在沙發上,一不。
姜希靚使勁兒想要拽出自己的手,卻發現本拗不過他的力氣。
“你要做什麼?”著聲音,不敢吵到老太太。
岑川盯著,他的眉頭不經意間皺了起來,半晌,長長嘆了口氣,說:“姜靚靚,對不起。”
隔壁的老大爺家養了好幾只鳥兒,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姜希靚的錯覺,好像聽到了老大爺家的鳥在。
這聲道歉傳的耳中,就像一顆很輕很輕的石子,投一池面積很大的湖水中,只掀起了一小圈的波瀾。
姜希靚沒問他為什麼道歉。
知道他在為什麼道歉。
可早已經不需要道歉了。
沒再掙扎想要出自己的手,只重復道:“你走吧,我要睡覺了。”
握著的那雙手逐漸松開,直至的手腕徹底恢復自由。
“好。”他笑笑,“新年快樂。”
姜希靚低頭的剎那,忽然看到他手腕上戴著的東西,一時有些愣住,以為自己看錯了。
是那條送給他的,一元幣的手鏈。
似乎察覺到了注視,他站起來掩了掩。
姜希靚再看去的時候,那條手鏈已經被他藏進了袖子里。
-
祝矜和鄔淮清一起回到了家里拜年。
每逢過節,尤其是春節,家中總是不了人,除了祝思儉的下屬以外,還有張瀾士的好幾個學生。
這也是為什麼,祝矜昨天晚上敢“拋下”爸爸媽媽,和鄔淮清去年。
因為當時家里有張瀾的學生陪著。
祝矜剛打開家門,便聽到一陣歡聲笑語,鞋柜前擺了一雙陌生的鞋子。
和鄔淮清一進來,張瀾的學生便第一個瞧見了他們。
“濃濃?”他喊道。
“路程哥!”祝矜有些驚喜,沒想到今年路程回來了。
張瀾聽到聲音,問了句,“回來啦?”
“嗯。”祝矜和鄔淮清走到客廳,說道:“爸爸媽媽新年好,路程哥新年好。”
鄔淮清也向他們倆問好,隨后,將目投向路程,這是一個書卷氣很濃,長相清雋的男人。
祝矜給他介紹:“這是我媽的得意門生,研究生是在哈佛讀的,算起來,我還是有幸當過幾天路程哥的學生。”
張瀾聞言笑起來,說:“你還好意思說,當時你路程哥給你講課,你還不樂意聽。”
路程家境不好,大學時做過好幾份兼職,其中一份,便是給祝矜當家教。
鄔淮清聞言,這才想起來,記憶中祝矜高三的時候,的確是請過一個家教,他還是偶然間聽祝羲澤說的。
鄔淮清一直記得祝矜的績不錯,雖然不算是拔尖,但也是中上游,不知為什麼會請家教。
私下里他裝作無意地問了問祝羲澤,才知道是想沖刺一把,據說是想考北大。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鄔淮清當時很開心。
不管祝矜為了什麼要考北大,但如果他們能在一個學校,那再好不過。
此刻,他打量著路程,看樣子,祝矜和他關系還很好。
他笑著和路程打招呼,又問:“路先生現在還在國外嗎?”
路程是那種很溫和的長相,但在鄔淮清面前,也毫不怯,說:“剛回沒多久。”
“是準備回國工作了嗎?”
“嗯,已經找好工作了。”
鄔淮清笑了笑:“以路先生的水平,工作一定很好。”
路程在風投機構工作,對鄔淮清那張臉自然不陌生,從他剛剛一進門,便認了出來。
但他這人有三分隨,不隨意扯關系,隨意攀談。
眼下見鄔淮清主問起來,他才說:“還行,不過比不上鄔先生您。”
兩人客套了一番。
鄔淮清在聽說了他現在任職的公司后,也不免對他多了分贊嘆,那家風投機構要求極高,國外藤校畢業回來的學生,也不是隨便便能進的。
路程年紀輕輕又沒有特殊的背景,便能進去,必是能力不凡。
幾個人坐在沙發上,一起閑聊著。
一直到了中午,阿姨煮了餃子,還備了一桌子盛的飯菜。
鄔淮清多喝了兩杯酒,回去的時候不能開車,祝家司機把他送回的鄔家,還帶了很多給鄔淮清爸媽的禮品。
祝家的規矩是,大年初一中午這頓飯,各自在各自家里吃飯。
但等到晚上的時候,要全家老老一起吃。
今年,祝矜的三叔和三嬸,也就是祝小筱的爸媽,也從國外回來過年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國外待久了,還是歲數漸長的緣故,三叔今晚格外,在飯桌上敬了爺爺好幾杯酒,說以前是他不懂事兒,以后會經常回來看他的。
祝老爺子倒是不領,哼了聲,說:“大過年別說沒用的,你回來不回來,這邊一大家子人呢,你一個算什麼?”
三叔賠著笑,一直給爺爺敬酒。
祝矜和祝小筱坐在一起。
看到自己爸爸在爺爺這兒挫,祝小筱沖祝矜吐了吐舌頭,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
家宴上,祝矜不時被提到,連同鄔淮清這個名字。
姑媽、嬸嬸們總是問,準備什麼時候辦婚禮,還有好多婚禮上的細節。
祝矜一一回復著,不過們的問題都太過細節,好像明天就要嫁出去似的。
爺爺舍不得這麼早嫁人,聽到他們問來問去,煩得慌,發話:“著什麼急。”
盤問的長輩們這才止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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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淮清今晚不在祝家吃飯,在家中吃“新年宴”。
今晚鄔深也在,只是三個人的氣氛,還像往常那般僵,各演著各的戲。
鄔深扮作一副慈父的模樣,讓他這幾天帶著祝矜再回家吃頓飯。
鄔淮清看著自己這個緣上的父親,忽然想笑。
可惜他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晚上大家留在爺爺家睡覺,人多,祝矜和祝小筱在一屋。
祝矜坐在窗戶邊,玻璃上有冰霜凝結的各種形狀的霜花,在燈下閃著細碎的。
院子里很安靜,屋里祝小筱趴在另一扇窗戶前,正在打電話。
祝矜聽著小姑娘俏的聲音,時而生氣,時而開心。
一聽就是在和喜歡的人打電話。
待掛掉電話,打趣地問道:“這是哪個混小子?”
“什麼混小子?!”祝小筱有些急地反駁,說完,才覺出不好意思來,咳嗽了兩聲,然后別過頭,輕聲說,“是混的。”
祝矜被的反應逗笑,故意問:“讓姐姐猜猜,這個男孩子是不是姓原?”
祝小筱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姐,你怎麼知道的?”
下一秒,反應過來,有些生氣地說:“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姐夫告訴你的。”
祝矜輕哼了聲:“那你說說,為什麼你姐夫會知道?”
祝小筱恍然意識到自己說了。
雖然最近一個月,沒什麼消息需要和姐夫接,但是祝小筱覺得自己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出賣自己地下黨的戰友。
咳嗽了兩聲,說:“我瞎猜的,我以為我姐夫知道,然后告訴的你,你倆不是天天跟連人似的嘛,不然你說,你怎麼知道跟我打電話的人姓原?”
祝矜掐了掐的臉蛋,說:“別裝了,我早就知道了,小間諜。”
祝小筱的眼睛瞪得更圓了,完全沒想到自己早就暴了……
頃刻間,把服上的帽子戴到了頭上,然后遮住眼睛,大有一種“我不看見你你就看不見我”“我們誰也看不到就都不尷尬”的氣概。
祝矜被逗得哈哈笑,說:“行了,趕把帽子放下來,也不怕憋壞了。”
祝小筱這才把帽子放了下來,又咳嗽了兩聲,然后弱弱地張口:“姐……”
“嗯?”
“我錯了。”
祝矜不說話,裝作一副嚴肅的樣子看著,把祝小筱心里看得直打鼓。
但通過這大半年的相,祝小筱早就知道祝矜是個什麼樣的人。
脾氣好,有耐心,心眼大,斷不會為這些小事兒生氣。
于是,拽著祝矜的胳膊撒,心中暗罵鄔淮清這個戰友不合格,都被敵人發現了,怎麼連通知都不帶通知一下的。
祝矜被晃著胳膊,早就憋不住笑了起來,說:“那行,要我饒你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得給我講講你這個男朋友是怎麼認識的。”
原也就是那個清華的樂隊主唱,在網上有一堆,音樂被好多人稱為“直擊靈魂的聲音”。
懷總是詩。
一提到他,祝小筱的臉不自覺紅了起來,下聲音,在窗邊給祝矜講起了和原也的相識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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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思儉和張瀾的假期跟著國家法定假日走。
許是想著今年祝矜就要嫁人了,以后和鄔淮清待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多,相應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間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