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球

骨折的程度不算太嚴重, 梁棲月只在家休息了兩天就去公司了。

雖然已經可以不需要椅，但石膏還沒拆，商牧之原本打算讓在家再多休息兩天, 但被梁棲月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理由是作為公司的應屆實習生，才來不到一個月, 就一個人請假本來就不太好, 而且骨折也不影響作圖腦。

商牧之看這樣也沒堅持，不知道從哪兒又給弄了支用起來很方便的拐杖。

早上梁棲月又被送到公司後面商場那邊的後門進去, 商牧之沒馬上把車開走, 坐在車裏看挎著包, 有些生疏地拄著拐杖往公司裏走, 背影看起來走路姿勢很慢又很認真, 像紀錄片裏企鵝的樣子。

商牧之看了會兒, 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的背影，點了保存。

沒來的這幾天清閑了半個月的項目組終于忙了起來。

趙芷出差完已經回來，公司接了個新項目，是一塊新開發的地皮, 不過競標還沒拿下來, 要等下個月, 幾個設計部的幾個組都在準備作圖。

梁棲月請了幾天假再回來, 才發現大家都忙的不可開，就連丁晝也不怎麽在公司的群裏發表包了, 這些也都還是梁棲月跟楚凝一塊在茶水間泡咖啡的時候知道的。

“大家都能參與設計作圖嗎？”

梁棲月捧著咖啡問楚凝。

楚凝點頭，

“嗯, 周一的時候小組開了個會，組長說了些注意事項就讓大家回來自己先作圖, 下周一例會的時候再上去。”

“我沒開會怎麽辦？”梁棲月問。

楚凝想了下，

“我等會兒回去把開會總結發你一下。”

梁棲月剛想點頭說行，忽然看見楚凝表有些張，朝著後開口，了聲，

“組長。”

梁棲月轉頭，看見一個穿著休閑T恤留著利落短發，五英氣漂亮的人手裏拿著杯子朝著茶水間這邊過來。

梁棲月大概猜到人是誰，也跟著楚凝一塊開口了聲組長。

“不是說了我名字就好嗎，”趙芷打著哈欠走過來，走近後才發現黑眼圈有些重的樣子，“組長好像我是什麽很嚴肅的人似的。”

楚凝沒說話，只低頭捧著杯子假裝喝水。

梁棲月之前就發現了，楚凝好像有些社恐。

趙芷洗了下杯子，視線看梁棲月，

“你是棲月？”

梁棲月點頭。

趙芷瞇起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挑眉說，

“我們見過。”

梁棲月愣了下，看著跟前完全陌生的臉，仔細想了想，腦海裏沒有任何記憶。

商牧之說趙芷也是港大畢業的師姐，比大兩屆而已，但本科後就直接來bancan工作了。

趙芷洗完杯子接咖啡，看梁棲月的反應也不意外，

“你沒印象很正常。”

又問，

“周一開會那會兒是不是請假了，晚點我把開會的ppt發給你。”

“謝謝。”梁棲月開口。

“客氣了。”趙芷接完咖啡，看了眼邊上還板正站著的楚凝，笑了笑離開。

趙芷一走，楚凝才放下咖啡，很張地樣子。

梁棲月看，“組長很嚴厲嗎？”

楚凝搖頭，一本正經地說，

“長得很像我高中的班主任。”

“……”

中午梁棲月跟楚凝一塊去的食堂吃飯。

去窗口打飯的時候梁棲月才發現食堂的飯菜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換廚師了。”

楚凝選完自己的餐，幫不方便的梁棲月選。

梁棲月越看越覺得菜品有些悉，又忽然看見了有海帶豆腐湯，一下子就確定了，

“新大廚是不是之前做韓餐的？”

楚凝搖搖頭，

“不知道，但好吃的。”

“……”

梁棲月頓了頓，看著海帶豆腐湯，想到那天在商牧之辦公室裏他隨口開玩笑一樣說的話，覺有些怪怪的。

他居然真的把大廚挖到公司食堂了。

“你要一份這個湯嗎？”楚凝看眼神很的看著湯，開口問。

“……嗯。”梁棲月點頭，“要一份海帶多的。”

選好餐兩個人去找位置。

飯菜好吃了，食堂的人也比之前要多很多，位置都沒那麽容易找了。

“七月，這邊。”

丁晝在前面沙發區沖著他們招手。

梁棲月跟楚凝往那邊過去，看見趙芷也在，剛好還剩下兩個空位。

楚凝很張的端著餐盤在丁晝對面坐下，讓梁棲月跟趙芷坐對面。

“七月你有沒有發現食堂有什麽不一樣？”一坐下丁晝就開朗地說。

“換了大廚了。”梁棲月開口，“人也比之前多了。”

“是吧！這新大廚做飯確實好吃，”丁晝有些懷念地說，“但就是有點想念之前的。”

“除了你誰還懷念？”

趙芷在邊上不給面子的說。

“誰說的，七月肯定也懷念。”

丁晝問跟他一起分過的梁棲月，“是不是？”

梁棲月想了下的味道，點頭說，

“是好吃的。”

丁晝擡了擡下，“我就說吧！”

趙芷卻沒管這個，只視線看著梁棲月的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開口說，

“七月，你結婚了？”

梁棲月剛剛往裏塞了一口飯，聞言差點嗆到。

楚凝默默給遞過來一杯水。

丁晝也愣住，順著趙芷的視線看過去。

明的玻璃水杯，握著的右手無名指上戒指外觀很低調，邊緣打磨的藍暈很特殊，讓人難以忽視。

“七月你這幾天原來休假還順便領證了？”丁晝有些呆滯地說。

趙芷看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

梁棲月放下水杯，擺手解釋。

丁晝眼睛又亮了下。

“我早就結了，只是之前沒有婚戒。”梁棲月說完。

“你……”丁晝神複雜，“什麽時候結的啊，你不是才畢業嗎？”

“對啊，”趙芷也很有興趣的樣子，“你今年才24吧？”

“……”梁棲月第一次有種已婚的實，被問的有點答不上來，默默在心裏罵商牧之，也後悔自己戴上了這破戒指。

最好真的是九位數，而不是為了騙戴上編的。

“家裏面長輩介紹的，很早就結婚了。”梁棲月著頭皮回答。

“原來是這樣。”趙芷點頭，又嘆了口氣，意有所指地說，“哎，一大批單男同事要心碎咯。”

丁晝好像半天沒緩過來神，盯著梁棲月的戒指又看了會兒，低頭悶了一大口湯，站起說，

“我吃飽了，先回去畫圖了。”

梁棲月愣了下，皺眉小聲跟邊上的楚凝說，

“我們也快點吃，丁晝都在卷了。”

楚凝看了一眼，沒說話。

梁棲月覺得反應很奇怪，“怎麽了？”

邊上趙芷忽然在笑，像是沒忍住似的。

梁棲月看過去。

趙芷收起笑，清了清嗓子，起端起餐盤，

“我也吃完了，你們慢慢吃，別學丁晝當卷王。”

說完，起離開。

——

梁棲月下午看完趙芷發過來的郵件一直都在作圖，比原定的下班時間要晚了快兩個小時才離開公司。

中間商牧之給打了一次電話，梁棲月太忙了沒接。

等畫完概念圖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多，外面天都黑了，下樓直接自己打車回了公寓那邊，等網約車的時候看著外面的街道和路燈，還特地拍了一張照片發了朋友圈紀念自己第一次加班。

朋友圈發出去姜穎和許舒悅在群裏一起批評譴責了，之前上課卷就算了，上班了居然還無償給黑心資本家加班。

林秋意和蔣怡看見都給點了贊，在評論下面一起給發了大拇指。

梁棲月回到家，從電梯裏出來，還沒開門就發現好像有點不對勁兒，但沒太反應過來，等打開門整個人才愣住。

客廳空的，幹淨的跟被洗劫過一遍一樣。

沙發地毯櫃子全部都不見了，還有的那些樂高和抓娃娃的戰利品，也都不見了。

商牧之也不在家。

梁棲月心中大驚，差點準備報警。

打開手機商牧之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家裏進小了！”

梁棲月接通電話，在商牧之開口之前先一步告訴他，

“客廳的沙發都沒了，還有我的樂高和那些娃娃也都不見了！”

“對！還有我給你買的拖鞋也被走了！”

梁棲月補充，才想到剛才一下電梯發現的不對勁是什麽，這邊是兩梯一戶，前兩天在家休息的時候商牧之的鞋架被放在了外面，連帶著那雙超市斥資十九塊九買的拖鞋也一起在外面鞋架，但剛才都不見了。

“嗯，不用報警。”商牧之在說完之後才開口。

“為什麽？我的那些娃娃都是我辛苦抓來的！”梁棲月很生氣，其他也就算了，但那些娃娃都是千辛萬苦抓起來的。

“你現在在公寓那邊？”商牧之直接問。

“我現在就報警！”梁棲月已經準備掛電話報警了，“還有業，他們不是說安全措施很好嗎？還說什麽一只蒼蠅蚊子都飛不進來！”

“我們搬家了。”

商牧之打斷。

“什麽？”梁棲月愣住。

“公司這邊的房子林肅已經按照你的安排重新布置好了，我上午聯系搬家公司過去了。”

“你怎麽不告訴我？”梁棲月握著手機看著空的房子，心裏忽然有點舍不得。

“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商牧之解釋，“去車庫等我，我開車過來。”

梁棲月在到車庫沒多久商牧之就過來了，原本還想再收拾一下，擔心有什麽掉的東西，但在屋子裏看了半天，連臺那盆快種死的仙人球都收走了。

梁棲月板著臉拉開副駕駛座車門，直接把拐杖往車裏一丟。

商牧之撿起打在自己腳上的拐杖，往車窗外看了眼，

“自己能上來嗎？”

商牧之開了車座很高的越野車，梁棲月抿了下，自己手就要往車上爬。

商牧之把拐杖放到車後排，解開安全帶從另一邊繞過來，把抱了上去。

梁棲月也沒跟他說謝謝，覺得他就是看自己傷，故意開了輛車座高的車過來的。

從車庫裏出來，梁棲月才悶聲開口，

“搬家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一聲？”

搬完了才告訴。

“昨天晚上告訴過你。”

商牧之打著方向盤，淡淡地說。

“什麽時候？”

梁棲月本不記得這事。

車開過前面一個路口，商牧之轉頭看了一眼，才說，

“在你咬我肩膀的時候。”

“我什麽時候咬你……”

梁棲月皺眉，下意識反駁，話說到一半忽然瞪著他，聲音小得慢慢聽不見了，閉了，偏過頭看車窗外。

車裏安靜了會兒，過了片刻才聽見很低很輕地一聲，

“低俗。”

“你說什麽？”商牧之掃了一眼，看見紅的耳，和淺襯衫下白皙纖細的脖頸。

總是很容易臉紅，皮也是一就紅，經常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作太重。

“沒什麽。”

梁棲月不想在白天的時候提任何跟他晚上的事，轉移話題說，

“你有沒有記得把我的仙人球放到好的地方？”

“嗯。”商牧之視線看著前面的路況，“幫你澆了水，放在臺的植架那邊了。”

“哦，那你以後記得經常澆水，這只仙人球比較難養。”梁棲月認真地說，“我懷疑它可能是什麽雜變異品種。”

仙人掌是最好養活的植，即使在沒有和水分的況下也能存活的很久，但梁棲月的這只仙人掌卻不就鬧著要自殺，從養它開始瀕危好幾次。

商牧之估計是覺得在說廢話，沒回答。

已經晚上九點多，這條路很堵車。

梁棲月靠著車窗，低頭在手機上看白天在公司還沒畫完的圖紙。

“今天怎麽這麽晚回家？”

商牧之冷不丁忽然開口問。

梁棲月看圖紙看的走神，沒聽清，“什麽？”

商牧之握著方向盤，低眸掃了眼無名指上還戴著的戒指，又換了個說法故意說，

“晚上跟人出去吃飯了？”

“我哪有空？”梁棲月瞪了他一眼，“你沒看我朋友圈嗎？”

“你朋友圈？”商牧之挑了下眉，拿出手機。

梁棲月心裏一咯噔，立刻反應過來點什麽，馬上退出來圖紙頁面，打開微信找到商牧之。

“你不是從來不發朋友圈嗎？”

商牧之一邊看手機一邊說。

梁棲月手指很快的在屏幕上作，把原本設定的屏蔽商牧之放了出來。

“我怎麽什麽都沒看見？”

商牧之問。

“可能是網不好，你再刷新看看。”

梁棲月靠著椅背，面不改地說。

商牧之看了一眼，沒說什麽，低頭按按照說的又退出去重新再點進去。

原本除了頭像和背景只剩下一片白的朋友圈頓時變得很鮮活。

最新一條朋友圈一個小時前的，一張公司大樓外的街道照片，配文：加班第一天！

嘆號看上去很激。

點贊的共同好友裏有蔣怡和林秋意、梁沉星，還有商行勻。

“一看你就從來不看朋友圈。”梁棲月很掩飾的把責任推給他，“我從來都沒看過你發朋友圈呢。”

“嗯。”商牧之裝作什麽都不知，沒拆穿屏蔽自己的事，手給最新一條朋友圈點了個贊，開口說，

“我以後一定經常刷。”

“……”

前面擁堵的路段開始疏通，周圍的車都在往前，後有鳴笛聲。

商牧之把手機丟到一邊，重新發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