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月扶著裴詩景回房。

“月兒姐姐，”裴詩景緩了許久才開口，“多謝你了。”

溫嘉月搖搖頭：“你現在覺怎麼樣？”

裴詩景輕聲道：“好的，只是……”

未語淚先流，最終翕了幾下，還是什麼都沒說。

躺在床榻上，背過去，呢喃道：“我睡了。”

溫嘉月默默幫蓋好被褥，在床邊靜坐良久。

梁叔走了得有十日了，沈弗寒派來的人一定在路上了吧？

現在走到哪了呢？什麼時候能找到呢？

溫嘉月看向窗外，有山的廓，似乎離云州越來越近了。

晌午剛到，裴懷謹便吩咐出發。

溫嘉月還想幫裴詩景多爭取一些時間，剛醒，還沒服藥。

裴詩景卻搖了搖頭：“沒用的，他不會聽的，月兒姐姐，不要為了我惹怒他了。”

不知是想通了還是徹底死心了，連哥哥這個稱呼也不了。

裴詩景慢慢回到馬車上。

溫嘉月往腰后墊了個墊，讓更舒服一些。

裴懷謹默默看了半晌，問：“月兒，我的臉都被你打腫了，你連關心我一句都不愿嗎？”

溫嘉月瞥了眼他臉上紅腫的痕跡，的指痕依然清晰可見。

沒理會他的話，垂眼向自己的手。

可惜的力氣不夠大，打得還不夠狠，應該直接扇爛才好。

見不說話，裴懷謹也沒再自找沒趣，將冰袋敷在臉上。

“自我回京，還未來得及去拜見你的父母，不知他們可好？”

溫嘉月不知道他提這個干什麼，敷衍道：“好的。”

“你可想念他們？”

“不想，”溫嘉月強調道，“我只想念昭昭，還有五日的時間，梁叔還能回來嗎？”

裴懷謹卻沒回答，而是說道：“你和你爹娘的關系，似乎不太好。”

溫嘉月對他說的話更加不解，選擇保持沉默。

“明明你以前很依賴他們，親之后，一年總要回去五六次。”

溫嘉月蹙眉問：“你調查這個做什麼？”

“只是覺得，阿月變了許多，”裴懷謹溫聲道，“似乎是從你生下昭昭開始。”

溫嘉月心里咯噔一聲，這是重生的時間，的改變自然也發生在重生之后，裴懷謹為何刻意提起這個？

“月兒，我也變了，”裴懷謹低嘆一聲，“以前我不敢見你，怕我忍不住會將你搶走，壞了大計。”

溫嘉月攥手指，不知為何，總覺得他所說的“以前”，是指上輩子。

難道裴懷謹也重生了？

越想越有道理，上輩子從來沒有見過裴懷謹，這輩子卻莫名其妙地見到了。

除了裴懷謹也和一樣知曉一切，所以主現，還能有什麼原因？

“我說我為了你拋下一切，并不只是說說而已，”裴懷謹一字一頓道，“你應該明白，我為你付出了什麼代價。”

他對溫嘉月重生一事早有猜測，現在不過是在試探。

的反應足以證明，完全知道他在說什麼。

“月兒，事實證明，我們才是最般配的，”裴懷謹輕嘆道，“你我都重活了一回，連上天都想讓我們在一起。”

溫嘉月別開臉去：“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就算裴懷謹重生了，也不在意。

用這種手段將帶走，還之以曉之以理，以為可以，其實只會讓作嘔。

只在意自己，在意昭昭，在意……沈弗寒。

裴懷謹溫聲道：“聽不懂也沒關系，只要你知曉我對你的意便好。”

溫嘉月扯了扯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似乎在沉思著什麼，裴懷謹便沒再說下去了。

他不著急，他和阿月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他總能等到敞開心扉的那一日。

卻沒想到，五日之后，愿落空。

清晨剛準備啟程，侍衛便神匆匆地過來，與裴懷謹說了幾句話。

他立刻繃了臉，讓侍衛好好守著溫嘉月，然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溫嘉月心跳加快，沈弗寒派來的人這麼快就追上他們了嗎？

路途遙遠，岔路又這麼多，還以為得再過一段時間。

溫嘉月心澎湃，卻不敢表現出來，在屋里轉了兩圈緩解心。

陷在睡夢中的裴詩景忽的發出一陣沉悶的咳嗽聲。

或許是休息時間不夠、服藥不及時的緣故，裴詩景的病一直都沒好。

而且這兩日病得更重了，清晨與晚上總是咳嗽，一咳便是半宿。

溫嘉月正想上前的額頭，視線微頓，枕上為何會有？

著急地問：“小景，你怎麼開始咳了？”

裴詩景已經意識模糊了，喃喃地說著聽不懂的話。

溫嘉月著急地幫干凈角，下一瞬，門便被推開了。

裴懷謹神凝重道：“月兒，咱們該走了。”

“可是小景……”

裴懷謹瞥了裴詩景一眼，又看向溫嘉月手帕上的跡。

他淡聲道：“不能帶上了。”

病了這麼久還沒好，這兩日還咳嗽，今日還咳出了，恐怕這病已經變肺癆了。

肺癆藥石無醫，橫豎都是個死，不如死得其所，別拖累他和月兒。

說著他便拽著溫嘉月的手腕，想將帶走。

溫嘉月死死抓住門框，一字一頓地問：“今日你能拋下小景，明日是不是就要拋下我了？”

裴懷謹怔了下：“自然不是……”

“那就帶上，”溫嘉月毫不懼怕地對上他的視線，“不然我不相信你的話。”